字一个字地挤了出来：

    方……案……

    改……好……了……吗

    最后一个吗字拖着长长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怪异尾音。

    轰！

    一股无法言喻的、混杂着极致恐惧和荒谬感的巨大冲击，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贯穿了我的身体。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超越了所有理智的束缚。我像一根被巨大力量猛然推出的弹簧，整个人从椅子上弹射起来，巨大的冲力带倒了沉重的办公椅，椅子腿在光滑的地砖上刮擦出刺耳的锐响。

    呃啊——！

    一声短促、惊骇到极点的尖叫不受控制地冲出喉咙，在死寂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凄厉刺耳。我踉跄着向后猛退，后背砰地一声狠狠撞在冰冷的文件柜铁皮上，震得柜子里的金属隔板嗡嗡作响。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热的痛感，冰冷的汗水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衬衫布料，粘腻地贴在皮肤上。

    窗外，那张紧贴在玻璃上的巨大鬼脸，那双深不见底的黑洞眼睛，依旧死死地钉在我脸上。那张被挤压变形的嘴，似乎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咧开了一个微小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那不是笑。

    那是一种冰冷、残酷、带着猫戏老鼠般残忍意味的……注视。

    笃。笃。笃。

    那粘稠的敲击声，如同索命的鼓点，再次响起，不急不徐，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我猛地低头，目光死死锁定在桌面上那行仍在缓慢蠕动、如同活物的血字规则，以及上方那冰冷跳动的猩红倒计时：

    04：58：41

    04：58：40

    04：58：39

    时间！时间像攥在死神手里的流沙，正疯狂地从指缝中漏走！让这个紧贴在窗外、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上司张维，亲口对我说干得好这怎么可能办到！他刚才还在问我方案改好没有！那语气，那眼神……他根本就是来收割我这条不达标绩效的命的！

    4

    逃出生天

    一股冰冷的绝望和同样冰冷的求生欲在胸腔里激烈地撕扯、冲撞，几乎要把我的灵魂都扯成碎片。

    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变成地狱的办公室！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瞬间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维。什么规则，什么干得好，都见鬼去吧！先活下来！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恐惧带来的僵硬。我猛地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和焦糊味的冰冷空气，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双脚狠狠蹬地，整个人朝着办公室那扇厚重的玻璃大门方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皮鞋底在光洁的地砖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叫。我的身体带起一阵风，刮倒了旁边工位上一个插着干花的水杯，哐当一声脆响，玻璃碎片和水花四溅，在死寂中格外惊心。

    我根本顾不上回头。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那扇近在咫尺、象征着逃生的玻璃门。门把手！快！抓住它！

    就在我冲刺的路径上，右侧的打印机区域，靠近饮水机的阴影角落里，无声无息地站着一个佝偻的身影。

    是夜班清洁工老王。

    他穿着那身万年不变的深蓝色工装，背对着我，微微佝偻着腰。他手里拿着一块湿漉漉、颜色深得发暗的抹布，正极其缓慢、极其仔细地擦拭着打印机旁边那一小片地面。

    那里，有一小摊尚未完全凝固的、粘稠的暗红色液体。

    他擦得很慢，很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神圣的工作。抹布每一次落下、提起，都带起一丝微弱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

    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狂奔，也没有听到刚才水杯碎裂的巨响。只是那么沉默地、机械地、一下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