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着那片刺目的污渍。那专注的姿态，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麻木和……诡异的熟练。

    我的眼角余光扫过他和他正在擦拭的那片地方，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再次顺着脊椎爬升。但我不能停！绝不能停！那扇门就在眼前了！

    五米……三米……一米！

    我几乎是扑了上去，手指因为极度的紧张和用力而微微痉挛，一把死死攥住了冰冷的金属门把手！

    咔哒！

    门锁清脆地弹开！

    巨大的希望瞬间涌上心头！我猛地发力，用尽全身力气向外推去——

    沉重的玻璃门应手而开！一股带着城市午夜尘埃和凉意的风猛地灌了进来，吹拂在我汗湿的脸上，带来一丝劫后余生的幻觉般的清爽。

    门外，是熟悉的、铺着灰色地毯的寂静走廊。惨白的应急灯光从天花板上洒下，照亮通往电梯和安全通道的方向。

    出来了！我出来了！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我一步跨出门外，脚踩在走廊柔软的地毯上，那触感几乎让我热泪盈眶。我下意识地就要回头看一眼那间如同魔窟的办公室——

    林……默……

    一个极其嘶哑、干涩，如同两块生锈铁皮摩擦的声音，突兀地、清晰地在我身后响起。

    不是从办公室里！

    那声音，近在咫尺！几乎就贴在我刚刚冲出来的门边！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再次冻结！身体的动作猛地僵住，保持着半回头的姿势，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关节的润滑剂。

    眼角的余光，艰难地、一点点地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挪动。

    就在我刚刚冲出的那扇厚重玻璃门的内侧门框阴影里。

    清洁工老王，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转过了身。

    他依旧微微佝偻着腰，手里还攥着那块湿漉漉、颜色深暗的抹布。那张布满皱纹、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死水般的麻木。但那双浑浊发黄、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却异常地、直勾勾地向上抬起，越过玻璃门，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脸上。

    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嚅动着，用一种只有我能勉强听清、却足以冻结灵魂的嘶哑气音，一字一顿地重复：

    跑……不……掉……的……

    绩效……不……达标……都……要……清除……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清晰地看到，他攥着抹布的那只枯槁的手，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伸向了他深蓝色工装胸口的口袋。

    那口袋里，似乎塞着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沾着可疑深褐色污渍的硬纸片。那纸片的材质和颜色……像极了之前打印机吐出的那张绩效评估通告！

    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大恐怖如同冰水，瞬间将我从头到脚彻底淹没！他不是清洁工！他是什么！

    呃啊——！

    我再也无法承受，喉咙里发出一声非人的呜咽，求生的本能彻底压倒了所有理智。我像一颗被点燃的炮弹，猛地转过身，不再看那扇门，不再看门后那张麻木恐怖的脸，也不再看那间如同巨兽之口的办公室，朝着走廊尽头的电梯和安全通道指示牌，用尽毕生力气，疯狂地冲刺！

    皮鞋踩在厚地毯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噗噗声，在空旷死寂的走廊里回荡，如同我狂乱的心跳。身后，那扇打开的玻璃门，像一个通往深渊的洞口，无声地敞开着，里面透出的惨白灯光在身后拉长我扭曲变形的影子。没有脚步声追来，也没有那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但那股被冰冷视线锁定的、如芒在背的感觉，却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缠绕着我。

    跑！跑！跑！

    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一个字在疯狂地呐喊。电梯！安全通道！任何一个出口！离开这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