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坊字被墨点晕开,下一行刺得我心跳漏了半拍:若林氏真为沈青黛,务必除之。
啪的一声,烛火被我吹灭。
黑暗里,许文澜的手突然覆上来。
他掌心有新结的痂,是前日替我挡木棍时留的。
那日在巷口。他声音低得像叹息,我本可以跑。
我没说话。他的体温透过面纱渗进来,混着染缸里的蓝靛香。
你若不是沈青黛,他喉结动了动,我或许会爱上你。
我摸出帕子,替他擦手背上的血。可我偏偏就是。我说,沈青黛,要把陆明远的骨头一根根拆了的沈青黛。
外头传来打更声,三更了。
我把密信收进暗格,听见许文澜在身后轻声笑:这样才好。
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出个模糊的影子。
我盯着那影子,想起王尚书书房里未说完的话——当年沈家船沉淮水,到底是谁动的手
姑娘。翠儿突然掀帘进来,王府送来帖子,说寿辰当日要设雅集,让林娘子作陪。
我接过帖子,指尖摩挲着烫金的寿字。
陆明远要我的命,王尚书藏着秘密,而我——
我摸了摸面纱下的疤痕。
该让他们看看,沈青黛的算局,才刚刚开始。
第7章
寿宴上的蝴蝶效应
我把百子千孙袍的锦盒抱得更紧些。
王尚书寿辰那日,我穿月白衫子,面纱压得低。
翠儿说这颜色衬得我像株被露水打过的兰草,可我知道,面纱下的疤才是我的面具。
林娘子到——
通传声落,满厅目光扫过来。
我掀开盒盖,金线绣的百子在红缎上活了似的:有骑竹马的,有扑蝴蝶的,最中央那个抓着金算盘的小娃娃,额头点着朱砂。
王尚书凑过来,眉峰动了动:这算盘...
是小女的一点心意。我垂眸,听闻大人长孙前日抓周抓了算盘,便想着绣百子贺寿,再添个‘算’字——愿小公子承继大人的算计,算得清天下账。
厅里静了一瞬。
王尚书突然大笑,伸手拍我肩膀:好个会说话的林娘子!
这袍子比那堆金玉摆件可称心得多!
酒过三巡,有人提起江南布市乱象。
我捏着酒盏的手紧了紧——这是我等的由头。
上月苏州染坊被烧了三家。我抬眼,说是意外,可巧都在陆盐运使新批的布行隔壁。
陆明远王尚书捻着胡须,他不是刚升了两品
盐引紧俏,布商们争着攀他。我放下酒盏,可小女听说,有批盐引没走官路,倒进了扬州的私仓。
厅里嗡嗡的说话声突然低下去。
裴云卿坐在下首,青衫洗得发白,此时正盯着我,目光像根细针。
散席时,裴云卿截住我。林娘子的祖上,莫不是...他没说完,目光扫过我袖中露出的半卷账册。
先父是扬州盐商。我摸出那卷纸,这是近三年盐引流向,小女整理着玩的。
他接过时指尖发颤。林娘子可知,私盐过仓是杀头罪
所以才要请大人明鉴。我退后两步,小女不过是个布商遗孀,哪懂这些。
当夜,我在廊下喂锦鲤。
翠儿的脚步声很急,鞋跟碾得青石板响:姑娘,花园假山下有人!
我端茶时看见他往我袖袋塞纸条!
我攥住她手腕。是不是穿灰布衫的
是!
我心跳漏了半拍——宋策的人。
前世他也是这么阴魂不散,前世我就是在这假山下,被他的人割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