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去把许文澜叫来。我翻出件月白衫子丢给翠儿,你穿我这件,戴面纱去前院找赵嬷嬷,就说要借她的鎏金手炉。
许文澜冲进院子时,额角还沾着染缸的蓝靛。要我做什么
假扮我。我扯下他的布巾系在自己头上,去醉仙楼,点最贵的酒,跟人说‘等盐引到手,黛锦坊要把陆明远的布庄全挤垮’。
那你
我去会会宋策的眼线。我摸出袖中的迷药,记住,说话要带扬州腔,别露馅。
三更梆子响时,翠儿缩在我房里发抖。那灰布衫的追了我两条街,后来看见个戴面纱的往醉仙楼去,他就调头了。
我望着窗外渐远的马蹄声,笑了。
宋策定是以为林娘子还在江南折腾,哪里知道,真正的林娘子此刻正坐在王尚书的书房里,听他翻那卷盐引流向的账册。
五日后,裴云卿的弹劾折子递到了御前。
我站在黛锦坊二楼,看差役敲开陆府的门。
许文澜端着新染的蓝布过来,上面还沾着水:御史台的人封了陆明远的账房。
蝴蝶已经扇动翅膀了。我摸着面纱下的疤,不过...裴大人说近日要去江南巡视民情。
许文澜的手顿了顿。他去江南做什么
我望着远处飘来的官船,船帆上裴字被风卷得猎猎响。查案啊。我说,查当年沈家船沉淮水的案子。
第8章
密室里的血色账本
裴云卿的官船在码头上靠岸时,我正蹲在黛锦坊后院数染缸。
许文澜的蓝靛染液溅了我半裙角,他举着染棒喊:林娘子,裴大人的船挂了三面黄旗!
我抹了把裙角。
前世裴云卿来江南查案时,也是这样的晌午。
那时我缩在陆府柴房里啃冷馒头,听厨娘说新来的御史要翻旧账——结果旧账没翻成,反被陆明远用二十箱南珠堵了嘴。
去订两笼蟹粉包子。我扯下染布擦手,送到悦来客栈,就说扬州林氏布庄的老板娘求见。
翠儿捧着食盒回来时,发梢沾着细雪。裴大人在二楼雅间,见了包子就笑,说这是他娘最爱的馅。她搓着冻红的手,他问我,林娘子是不是有话要捎
我摸出怀里的铜钥匙。
钥匙齿痕钝钝的,是前世我烧了半宿才从母亲遗物里扒出来的。告诉他,沈家老宅枯井底下有铁盒。我把钥匙塞进她掌心,铁盒里的账册,能让陆明远的盐引案翻三层皮。
第二日寅时,翠儿裹着仆妇的粗布衫溜进沈家老宅。
她走前我给她塞了包桂花糖霜,赵嬷嬷爱甜口,你说你是新雇的厨娘,专做糖蒸酥酪。
月上柳梢时,我在黛锦坊后巷来回踱步。
许文澜蹲在墙根啃炊饼,染缸的靛青还沾在他指甲缝里:要不等我带两个伙计去老宅外围着
再等等。我攥紧袖中的匕首——前世也是这样的寒夜,我跟着母亲找账本,被沈红袖的人推进枯井。
母亲扑过来拉我时,额头撞在井壁,血顺着青砖缝滴进我衣领。
更鼓敲过三更,巷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翠儿的粗布衫破了道口子,发簪歪在耳后:姑娘!
找到了!她从怀里掏出个铁盒,盒盖边缘凝着黑褐色的血痂,在枯井第三块青石板下,密道里堆着半人高的账册!
我刚要接,远处传来铜锣响。
宋策的声音像淬了毒的针:把老宅围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跟我来!我拽着翠儿往巷子里跑。
许文澜早候在拐角,肩上扛着个烧得噼啪响的火盆:城东布庄走水了!
我让人把陆明远的护院全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