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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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抄着后巷绕到码头时,江水正卷着碎冰撞石岸。
翠儿把铁盒塞进我怀里,冻得直跺脚:宋策的人追了两条街,我把他引到染坊,许大哥往染缸里倒了半桶辣椒水——
先别说这个。我抹了把脸上的雪,去悦来客栈,找裴大人。
裴云卿的客房还亮着灯。
我推门进去时,他正对着窗台上的蟹粉包子发怔。
见我抱着铁盒,他猛地站起来,茶盏摔在地上:这是......
沈氏盐引原始账册。我掀开盒盖,霉味混着铁锈味扑出来。
最上面那页纸角卷着,墨迹晕开一片,是母亲的字迹:十二月初八,盐引三百道,交于陆明远。
裴云卿的手指抖得厉害。
翻到第三本时,他突然顿住。
我凑过去,见上面写着:王尚书生辰,盐引五十道,换吏部文书。
你究竟是谁他抬头看我,月光从窗纸漏进来,照得他眼底泛红,扬州林氏
我查过,林氏布庄三年前就卖了。
我摸着面纱下的疤。
那道疤从左眼角斜到下颌,是前世火灾时房梁砸的。我是谁不重要。我把账册推过去,重要的是这些纸,能不能让陆明远掉层皮。
他沉默半晌,从怀里摸出个黄绸包裹:这是副本,我让人连夜抄的。
正本......他看了眼窗外,李巡按今早到的,我让人送去他下榻的驿馆了。
我起身要走,他突然叫住我:昨夜有两个带刀的守在你布庄后巷。他压低声音,李巡按的人。
回到黛锦坊时,天刚蒙蒙亮。
许文澜蹲在院门口打盹,脚边堆着烧剩的纸灰——那是我让他烧的伪造文书,陆明远用来转移沈家财产的假账。
我蹲下来拨拉纸灰。
火星子溅到指尖,疼得我缩手。
远处传来马蹄声,得得的响,由远及近。
姑娘!翠儿从门里探出头,街上传话,京里送旨的八百里快马过了长江!
我望着渐亮的天色,把最后一点纸灰踩进泥里。
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第9章
反杀局中的生死棋
马蹄声撞破晨雾时,我正擦着短刀。
翠儿从灶房跑出来,围裙上沾着面粉:李巡按接旨了!
我把短刀插进靴筒。
圣旨内容不用猜——盐引案彻查,陆明远的官袍该扎人了。
许文澜从后院转出来,袖口沾着墨渍:宋策的快马进了扬州城。他顿了顿,陆明远把布庄、米行的账房全封了,还调了二十个带刀的守在沈府门口。
我摸了摸怀里的铁盒——正本账册早让许文澜用商船运去京城,此刻该在某位老御史的茶案上了。
今晚。我盯着院角那株老梅树,他们会来。
月上柳梢头时,第一支箭擦着我耳际钉进门框。
翠儿尖叫着滚进桌底,我反手甩出短刀,精准钉住窗沿那人的手腕。
血珠溅在面纱上,咸腥气窜进鼻腔。
许文澜!我喊了一声。
后院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他早把绊马索绕在葡萄架上,又在井边埋了捕兽夹。
三个杀手栽进陷阱时,喉咙里还吼着林氏。
最后一个杀手撞破后窗时,我看清了他腰间的玉佩——沈府的缠枝莲纹。
追!我抄起火折子。
沈府后墙的狗洞还留着,我猫腰钻进去时,衣摆刮破道口子。
花园里的腊梅开得正好,香气里混着若有若无的沉水香——是沈红袖房里的味道。
我摸出袖中的瓷瓶,往石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