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处的空地上,围着一辆巨大的、像爬犁一样的东西愁眉不脸。那东西叫疙瘩爬犁,是林区冬天运输巨大原木的主力工具,结构极其简单粗犷:两根粗大的硬木做底梁,上面横着架起几根稍细的方木,形成一个平台,巨大的原木就靠人力或畜力拖拽着在冰雪上滑行。此刻,爬犁前端连接拖绳的关键部位——一个巨大的木制蘑菇头榫卯结构,已经严重开裂,眼看就要散架。几个穿着厚棉袄、戴着狗皮帽子的汉子围着它,七嘴八舌,唉声叹气。
完了完了,这疙瘩头裂成这样,根本吃不住劲!一拖大木头准得散架!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拍着大腿,声音粗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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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这节骨眼上,上哪儿找那么硬的柞木现做一个现成的备用件也没了!另一个矮壮的汉子蹲在地上,愁得直挠头。
队长说了,这批红松是给新建的林业局机修厂打地基用的,耽误不起啊!这要是运不出去……说话的人没再说下去,但脸上的焦虑说明了一切。
林建国也在其中。他蹲在裂开的蘑菇头旁边,伸出布满厚茧的大手,仔细地摩挲着那道深深的裂纹,眉头锁成一个死结。他拿起旁边一把沉重的斧头,试着用斧背敲击旁边的木楔子,想加固一下,但裂缝纹丝不动,反而因为受力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扔下斧头,沉默地站起来,脸上是化不开的凝重。
我躲在门后,透过糊着报纸的缝隙看着这一切。那粗糙的爬犁结构在我眼里却异常清晰。一个念头像火花一样闪过脑海:加固!用金属!虽然这个年代金属极其珍贵,但……我记得林建国工具箱里,好像有几根废弃的、用来固定伐木支架的粗铁钉!
心脏因为紧张和一丝莫名的兴奋而怦怦直跳。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顶着寒风走了出去。冰冷的空气瞬间呛得我咳嗽起来。
几个汉子都诧异地看向我这个小不点。林建国也转过身,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带着惯有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
爹……我声音有些发颤,指了指那个裂开的巨大榫卯连接处,那个……裂了……用……用铁钉……钉进去……卡住……行不行我努力组织着稚嫩的词汇,笨拙地比划着,钉子……从这边……穿过去……卡在裂开的地方……外面……再绑上铁丝……拧紧……
我一边说,一边指着裂缝的两侧和外侧需要加固的点位。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几个伐木工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和怀疑。
啥钉子小丫头片子懂啥那疙瘩头是硬柞木的,钉子能钉进去就算钉进去,拉大木头那劲道,几下不就崩飞了络腮胡汉子第一个摇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以为然。
就是,铁钉才多粗哪扛得住那力道瞎胡闹!矮壮汉子也附和道。
林建国没有说话。他蹲下身,目光锐利地扫过那道深深的裂缝,又看了看我指的位置。他那双总是沉静无波的眼睛里,罕见地掠过一丝思索的光芒。他伸出粗大的手指,沿着裂缝的走向比划了一下,又用指关节敲了敲旁边的硬木,似乎在估算木头的硬度和钉子的可行性。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那审视中,多了一分探究,少了一分惯常的疏离。
试试。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站起身,对络腮胡汉子说:老张,去我屋,工具箱底下,有几根大号的旧道钉,还有那把最重的榔头,都拿来。他又转向另一个汉子,二柱,找点粗铁丝来,越粗越好。
两个汉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队长会听一个小丫头的话,但还是依言去办了。
林建国则拿起旁边一把锋利的短柄斧,开始小心地清理裂缝边缘的毛刺和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