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刻着的另一行字:第七代血,槐灵归位。
红绳断口处的齿痕突然渗出鲜血,滴在遗像上,奶奶的眼睛在血珠下眨了眨,嘴角咧开诡异的笑,和井底那个小女孩的表情,一模一样。
第五章
木盒里的日记
雷声碾过槐镇上空时,我正在奶奶的卧室里翻找。老旧的檀木床散发着腐朽的香气,床板第三根横梁下的暗格边缘结着蛛网,当我用发卡撬开时,红绳捆着的笔记本掉落在地,惊起一团槐花粉,在空中悬浮成细小的漩涡。
纸页间夹着的干枯槐叶脆得像蝉翼,叶脉处用银针刻着的
护
字已经发黑,像是用血写的。笔记本扉页上,奶奶年轻时的字迹娟秀工整:林家守井人秘录,可越往后翻,笔迹越潦草,到最后几页几乎是用指甲在纸上划出的痕迹。
1987
年
7
月
13
日
老头子最近总说听见井里有哭声,昨夜他举着玉佩说梦到三十六个人影在水中沉浮。我攥着红绳的手都在发抖,那是用我们结婚时的头绳编的,浸过槐树汁和朱砂。他不知道,每任守井人死后,玉佩会认下任血脉,而浅浅出生时脐带绕颈七圈,分明是第七代的征兆......
2000
年
7
月
12
日
浅浅又在说梦话,她喊着
别拽我,小腿在床单上蹬出凌乱的痕迹。王伯摸了摸她手腕,脸色煞白:槐灵已经盯上她了。
我把艾草熏过的银针在油灯上烧红时,手不停地抖。她疼得撕心裂肺,血珠混着槐树皮汁渗进皮肤,在腕间晕开槐叶形状的印记。她哭着问
奶奶是不是不要我了,我转身擦掉眼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傻孩子,奶奶是要用这条命换你平安啊。
2015
年
7
月
10
日
浅浅考上大学那天,玉佩在她行李箱里发烫,把内衬烧出焦黑的洞。我连夜跪在井台前,把槐花糕塞进裂缝,祈求槐灵再给我十年。老头子走后,我每年都用自己的记忆喂它们,现在连浅儿小时候的样子都快记不清了......
但只要能瞒住诅咒,就算忘了自己是谁又何妨
最后一页的字迹被水渍晕染得模糊,墨迹在纸面上扭曲成槐树枝的形状:
三天前
浅浅要卖客栈,这怎么行!昨夜暴雨,我看见槐树影子里站着三十六个人,他们的眼睛是两个血窟窿,正用腐烂的手指拔铜钉。王伯的伤疤又开始渗血,他说钉子只剩七枚了。玉佩背面的
0713
是开井密码,绝不能落入邪祟之手......
对了,浅浅的胎记该换药了,得用我的血,只有直系血亲的血才能镇住槐灵......
雷声再次炸响,闪电照亮窗外。我抹了把脸,满手都是滚烫的泪水。原来那些年奶奶总记不住我的名字,是因为她用记忆喂养了槐灵;原来她坚持不让我卖客栈,是害怕封印解除;原来手腕上这道胎记,是她用最残忍的方式给我的护身符。
咔嚓——
树枝折断的脆响惊得我浑身一颤。透过雨幕,那个穿灰布衫的男人站在槐树下,这次他没有背对着我。闪电劈亮他的脸,蜈蚣般的疤痕爬满半张脸,左眼角的疤痕蜿蜒成
7
字,右脸颊则是
13
的形状,像是用烧红的铁烙上去的。
你终于看了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