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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嫌弃狠毒。

    世上竟真有人会将自己的血亲当作遥控,当作容器。跟柯启德比起来,老钟简直是天下第一好的父亲。

    台风警报真正响彻全村的那一日,秀珍真正失联了。

    钟敬真在宫庙旁找到那部新买的诺基亚,旁边散落着带血鳞片。

    电子花车突然折返村中,车顶喇叭循环播放《雨夜花》,却少了几个女歌者的表演。

    这首诞生自20世纪30年代的老歌,是张琼还在自己家中做姑娘时最喜爱的曲子。

    张琼立在暴雨中撕扯耳饰,桃木钉带出血肉。她突然冲向村郊,用头撞响废钟,嘶吼声混着钟声竟成往生咒。

    柯启德持铜铃追出,铃舌是用长子的腿骨做的。

    5

    斩祸根

    暴雨冲刷老榕树根系的腐土,钟敬真趁柯启德离去的间隙,再次闯入柯家祠堂,将香炉中的最后一把香灰洒出。

    秀珍就蜷缩在祠堂供桌下,符灰在她掌心烫出扭曲的弧线。

    秀娟被浸透雄黄酒的布条锁在房柱上,腹部鼓胀如即将爆裂的囊袋,肤下游走的蛊虫遍及全身,常人见之即惊。

    快张嘴!钟敬真掰开秀珍的下颌,塞入叠成三角的太上老君敕令符,符纸边缘是昨夜,钟敬真教张琼咬破指尖画出的暗纹。

    进城后可吐出,但要随身携带。

    她又摸出小手机和两卷钱塞进姐妹俩的衣兜里——如果她输了,秀娟秀珍就只能靠自己了。

    坐公车出村进城,到老地方等我。她割断捆住秀娟脚踝的布条时,发现布料中掉出几颗乳牙。

    此时张琼突然撞开祠堂门。她耳垂溃烂发臭,桃木钉早被蛊虫顶出,但后颈残余的蜈蚣印已裂成两截。

    带她们走...她嘶吼着撕开衣襟,心口爬满香疤与铜钱状血痂。

    柯启德的铜铃声从远处传来,张琼猛地撞向柯家列祖列宗牌位,飞溅的木刺扎入她眼眶。

    钟敬真拖着姐妹俩冲出祠堂。

    老榕树的气根如同活蟒缠来,秀娟没了雄黄酒压制突然反身抓裂根须,榕树的断裂处竟也涌出黑血。

    三人一路奔向能够驶离小村的公车的固定站点,即将抵达时,公车的尾灯在雨幕中忽明忽暗,老司机探出头大喊:你们坐车吗快点,要发车了。

    司机喊完便坐回驾驶位,看也不看后面即将上车的乘客们,他才不要多淋雨。

    柯启德也即将赶到,暴雨打在他周身,遮不住他腰间悬挂的玻璃罐。

    罐中数枚琉璃珠正渗出黑水。

    那些珠子与曾在秀娟床底的猫眼不同,是另一批,好似人目。

    养了十三年的人蛊...他摇动腿骨铜铃,被钟敬真拖着的两姐妹似有反应,你以为两张破符就能...

    老钟师傅以前也爱胡乱研究,他胜在踏踏实实走正路。

    雷击木坠子突然发烫。

    钟敬真扯断那根新串起的红绳,将枣木掷向空中。

    惊雷劈中木坠将其打裂成两半,爆开的电光里浮现的烟雾令人心安。

    玻璃罐内的琉璃眼统统化成焦炭,柯启德口中的金牙熔成铁水。

    秀娟秀珍两姐妹被钟敬真推着跑向公车,她亲眼看着司机发车,才将注意力转回已失去抵抗能力的柯启德。

    他的眼神亦盯着公车远去的的方向。

    但大势已去,惊雷过后,蛊虫的反噬足够让他彻底失去抵抗能力。

    你既制了那么多祖宗牌位,为什么连一个能够祭拜先人的亲生骨肉都不肯放过要将柯家下一代的三个孩子统统当作耗材

    钟敬真踩着柯启德的心口,她弯下腰,只用一把再寻常不过的菜刀抵住他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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