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是张琼用来处理药材的刀。
百年后...你我都只是枯骨...她们才是...柯启德开始咳血,他口中的牙齿开始脱落,活着的...才是...
钟敬真加重了脚上的力道,突然明白了当年柯家的第一个男婴为何会死。
柯启德是个疯子,妻与子都只是他账簿上的一笔。
男孩既无法像妹妹一样活,又可能仗相同血脉夺取蛊虫。他的未来太过不确定,活着远不及死去的价值大,所以那孩子必须夭折。
她希望柯启德直接被掉落的牙齿呛死。
那样也算活你很自豪吗
这个男人在和失去心智的妻子,用砧板碾压孩子腹部取蛊虫的时候,想的是秀娟秀珍能永远存在,还是他自己以后将无所不能
她们没有父母...才会活不下去。
在钟敬真即将挥刀终结柯启德性命的时候,听见从地底传来凄厉婴啼。
柯启德突然剧烈挣扎,却被赶来的张琼用他先祖的牌位砸碎了天灵盖。
瞎了眼的疯女人最后的神智,都化作了一股力,推着半截祖宗灵位,取走相伴近二十年的丈夫的性命。
琼姐
之后张琼像是变得无知无觉,不回应外界钟敬真的询问,也不作任何的解释,自顾自地踉跄踱步回了柯家。
钟敬真想让她别去,或许还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没有清理。
她想带张琼回钟家休整一夜,第二天先进城找两个女儿团聚,等接到孩子后赶去医院找医生看眼睛。
这个想法落空了。
钟敬真站在柯家前院的大门外,看见张琼用煤油淋了一圈老榕树,又浇透全身抱着榕树干自焚。
火焰吞噬老榕树时浮现有婴孩面孔。
她没有阻拦。
这个女人被掌控心智的十数年间,先是失了头生长子,又是慰藉失子之痛的次女成了蛊虫容器,只余下一个幺女尚且留有活人气息。
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她的丈夫,而她做了帮凶。
如今张琼心智回笼,无法面对这一片狼藉与一塌糊涂的人生,她要做复仇后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事——自绝。
离开会比收拾残局更轻松。
钟敬真没有理由阻拦。
在张琼于火场起舞时,这个女人喊出了一生中的最后一句话。
秀娟往南,秀珍走北。
钟敬真为其念起往生咒。
她回了隔壁的钟家院,开始等下一班公车。
她要进城去找两个孩子。
6
苦等候
秀娟秀珍坐在公车的最后一排,紧紧靠在一起,并不说话。
起初还会盯着诺基亚,希望敬真姨来的消息能点亮屏幕。
但什么都没有。
两姐妹开始趴在车窗上看窗外变动的风景。到处都在下雨,天暗暗,没什么可看。
逐渐有其他乘客坐上公车,也有人想要坐到后排,却被姐姐秀娟身上难言的恶臭熏走。
那人皱了皱眉,挪去了前排,嘴里低声抱怨:怎么现在什么人都有。
等这部公车到了终点站,秀娟又带着秀珍去换乘另一部车。
在两姐妹尚未有月事以前,柯启德只看宫庙,张琼要操持家务,没人要她们喝药治经痛。
住在隔壁的钟敬真每有空闲就跑去城里玩,她们会跟着她一道去。
敬真姨又帮付车费又给买零嘴。
往返的次数多了,她们自己也能记住路线。
连换两部公车再走几步,就到了过去常来的漂亮公园,两姐妹脚下不停,继续向歇脚的凉亭进发。
以前三人在集市边逛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