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拉
慢爬上我心头。一种不可解释的邪气好像正在侵蚀我的精力和意志;我只觉得自己不能再往前走了,必须回去。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催促我,很痛苦地在催促我回去。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刚离开挚友的病床,突然又马上想回去,生怕挚友的病情恶化。
就这样,我身不由己地转身回去,心里想着,一到家一定有什么坏消息等着,一封信或者一份电报;但是,什么也没有。我于是更为困惑,更为诧异了,因为我怕自己又产生了某种新的幻觉。
8月8日
昨天,我过了一个可怕的晚上。虽然他没有出现,但我总觉得他就在近处,在窥视我,影响着我,控制着我。他这样隐而不见,使我更加害怕,还不如他显现出来,那也不过是一种虽看不见但却是恒常存在的超自然现象。尽管如此,我还是睡了,而且没有受到骚扰。
8月9日
平安无事,但我很害怕。
8月10日
还是无事;但我受不了这种惊恐和内心折磨。我无法待在家里;我要出去。
8月12日
晚上10点。一整天我都打算出去,但又不能。我要证明我的行动是自由的,而要做到这一点很容易,那就是出去一坐上马车,到鲁昂去。但我就是做不到。这是怎么回事?
8月13日
某些疾病看来会摧毁人的生理机制,会使人筋疲力尽,肌肉松弛,骨头像肉一样软绵绵的,而肉像水一样溃不成形。我现在的精神状况就是这样,处于一种莫名其妙的溃败状态。我浑身无力,萎靡不振;我连自己也控制不了,毫无意志力;我甚至都无法作决定,因为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决定着我,我只有服从而已。
8月14日
我完了!某种外力控制着我、占据了我;这是真的,确实如此。好像有人在支配着我的每一个举动,每一种思想。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一个浑身颤抖的奴隶一样唯命是从。我要出去,可就是不行——他不允许;所以我只能可怜巴巴地待着,待在他要我待的地方——摇摇晃晃地坐在圈椅上。我想站起身,想证明自己还有能力,但是办不到——我被固定在这张椅子上,椅子又被固定在地板上,没有任何力量能拉起我和这张椅子。忽然,我觉得我一定要到花园里去采些草莓吃。啊,我的上帝!上帝在哪儿?要是真有上帝,快来救救我,让我逃脱这种折磨!啊,上帝,宽恕我,怜悯我吧!可怜可怜我,救救我吧!我在受着地狱的煎熬——啊!实在太可怕了!
8月15日
我敢肯定,我可怜的表姐来问我借五千法郎时,她也是受到了这种控制和外来的支配。她为某种已进入她体内的外力、某个冷酷的暴君所驱使。这是不是预示着世界的末日?这无形的、不可名状的控制力量,这主宰着我的超自然的入侵者,究竟是什么呢?
看来,不可见之物是存在的!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自有世界以来,他们从未以现在这种方式显现过呢?我从书本上还从未读到过像我遇到的这种事。要是我能离开这屋子,走得远远的,而且再也不回来,那我就得救了!但是,我却做不到。
8月16日
今天,我设法出逃了两个小时,就像囚犯发现牢房的门偶然没锁。我一下子感到自由了,感到他已经走了。我马上命令仆人备车,而且驶到了鲁昂。能命令仆人“去鲁昂!”而且仆人服从了我的命令,那真是莫大的快乐。
我在市立图书馆前停下,要求借阅赫尔曼·海勒斯托斯博士有关古代和现代隐秘人的大作。随后,当我钻进马车后,我本想说“去火车站!”但不知怎么了,我竟用根本不是我平时的嗓音大声喊:“回家去!”嗓音之大,使过路人都惊奇地回过头来,而我既恐惧又痛苦地瘫倒在座位上。他已发现了我,而且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