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拉
29日
我在布其瓦吃过晚饭后又到划船俱乐部的舞会上消磨了一个晚上。显然,环境决定人的一切。在噪蛙岛上,一个人若相信超自然事物会显得愚不可及,可是在圣米歇尔山顶上或者在印度人中间,那又是另一回事了。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之大简直令人可怕。我下星期就要回家了。
7月30日
我昨天回到家。平安无事。
8月2日
仍然无事。天气很好。我望着塞纳河消磨时光。
8月4日
仆人们争吵不休。他们说,柜子里的杯子老被人打碎。男仆怪厨娘;厨娘怪洗衣妇;洗衣妇又怪另外两个女仆。到底是谁打碎的呢?天知道!
8月6日
这次我没有疯。我亲眼看见了……我看见……是的,我看见了……不再有什么疑问了。我看见了!
下午两点,我在花园散步,阳光明媚,秋玫瑰刚刚开花。
当我停下来欣赏一丛正开着三朵花的巨型玫瑰时,我分明看到,就在近旁,一朵玫瑰花的枝条自己弯了下来,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折断了,那朵花腾空而起,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情形就像有人把它拿到鼻前闻了闻。它就这样像一捆可怕的火花悬在半空中,离我的眼睛只有三码远。
我奋身一跳想抓住它,但什么也没有;它消失不见了。这使我很恼火;一个理智清醒的人是不应该有这种幻觉的。
但是,这真是幻觉吗?我回过身去找那根枝条,毫不费力就在另外两朵花依然留在枝条上的花中间找到了——刚刚被折断!
我神志恍惚地回到屋里;因为我现在可以肯定,就如黑夜跟着白昼一样确定无疑,在我身边有一种不可见的、幽灵般的东西,他以牛奶和水为生,他能触摸、提携和移动物体;这就是说,他有一种物质形体,但又是我们的感官感知不到的;他就住在我的屋子里。
8月7日
我平安地度过了一夜。他喝了水瓶里的水,但没有骚扰我睡觉。我怀疑我是否疯了。当我在阳光下沿着河岸散步时,我便开始怀疑自己的理智是否健全;这已不是像前些日子的那种恍恍惚惚,而是一种绝对的怀疑。我见过一些疯子;我知道他们中间有不少人除了在某一方面神志不清,对生活中其他方面的事物仍然是明智的,甚至是很有见识的。他们的谈话明确、机灵而精辟,但只要一触及某一方面的事物,他们就会变得混乱不堪了。一切都崩溃了,倒塌了;他们的理智会在浓雾弥漫、波涛汹涌的癫狂之海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是我没有清醒的头脑,没有充分意识到自己的状况,要是我不能再继续用理智分析和探测它,那我就可以肯定自己是疯了。事实上,我很可能是某种狂乱因素的受害者,而我的头脑原本是理智的。在我的头脑中,一定有某种神秘的东西、某种生理学家正试图加以探知和解释的东西在起干扰作用。由于这种干扰,我的心灵和我的思维逻辑出现了裂痕。这一现象就出现在梦中,对于梦中出现的最混乱的幻觉我们也不会大惊小怪,因为这时我们的意识和理智能力减弱了,而我们的想象能力却活跃起来。可以肯定,我头脑的键盘上有一个隐秘的按键出了毛病。有些人由于意外事故失去记忆能力,会忘记人名、数字或者日期。毋庸置疑的事实是,思维的各种功能都是由大脑中不同的细胞承担的;所以,如果说我的头脑中对幻觉的控制能力出现了故障,那也是不足为奇的。
当我在河边散步时,我脑子里想到的就是这些事情。河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大地好像在微笑。我看着这美好的景色,心里充满了对一切有生之物的热爱,那急速飞翔的燕子让人赏心悦目,那河岸上的芦苇在风中瑟瑟作响,又是那样美妙动听。
然而,一种不可名状的不安情绪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