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
开距离。那个追他的人当然没有随他跑到街上。他穿过开阔的街道,没有一丝战栗。但是他跑的是个圆圈,虽然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周围没有人,没有一个摸索着的人影走过他身边,也没有车辆的隆隆声传到他耳朵里,当他终于停下来靠着街区栏杆喘口气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没有了帽子。他现在记得,当他检查尸体的时候,部分是出于尊重,部分或许是出于无意识,他把帽子脱了下来,放在——就在那张床上。
它在那儿,在那幢死亡之屋里,泄露着逃避不了的罪证。他脑子里闪电般地掠过一连串可能的后果。幸运的是那是一顶新帽子;更为幸运的是,他还没有在里面写上名字或姓名首字母;但是制帽商的标记在那儿,完全能看出来,警察会立即到他两天前才买了它的那家商店去。商店里的人会记得他的样子吗?会记起他去商店的事、去的日期和谈话吗?他认为不可能;长得像他的人很多,他没有突出的特征。他试图思考,但是他的头脑混乱而烦恼,他的心脏可怕地跳动着,他觉得极不舒服。他徒劳地想为他为什么远远离开家,没戴帽子待在外面的雾里找到借口。但是没有一个主意冒出来。他紧紧抓着冰冷的栏杆,勉强保持着直立,很快就会垮下去——突然一个人影从雾里冒出来,停下来盯着他,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然后说话了。
“你病了,我亲爱的先生,”一个男人友好地说道,“我能帮点什么忙吗?来,让我帮你。”他立即看出这不是个酒鬼。“来,抓住我的胳膊,好吗?我是个医生,而且幸运的是,你正好在我的房子外面。进来。”他半拉半推着奥雷利——后者现在濒临崩溃,上了台阶,用大门钥匙开了门。
“突然病了——在雾里迷了路……吓着了,但是很快就会没事了,非常感谢——”奥雷利结结巴巴地表示着感激,已经觉得好点儿了。他陷在门厅的一把椅子里,医生则放下他一直拿着的一个纸包,很快领他到了一个舒服的房间里;炉火明亮地燃烧着;电灯用罩子遮着,令人愉快;一瓶威士忌和一个苏打水瓶立在一个大扶手椅旁边的小桌子上;奥雷利还没找到话说,另一个已经给他倒了一杯,请他慢慢呷着,若是感觉还不太好,就不必费心说话。
“这会让你恢复过来的。最好慢慢喝。你绝不应该在这么一个晚上出来。如果你还要走很远,最好在我这儿留宿——”
“您太好了,太好了,真的,”奥雷利喃喃道,有一个他已经喜欢而且甚至感到被吸引的人在场,他感到安慰,恢复得很快。
“一点不麻烦,”医生回答说,“我一直住在前面,你知道。我能看出你是什么病——弹震症,我肯定。”
奥雷利对医生的快速诊断印象颇为深刻,也注意到了他的老练和友好。比如说,他就没有提没戴帽子的事。
“很对,”他说,“我在哈雷街和亨利大夫在一起,”他补充说了几句有关他的病的情况。威士忌起了作用,他渐渐恢复了,每分钟都感到越来越好。医生递给他一支雪茄;他们开始谈他的症状和恢复情况,他的信心又部分回来了,虽然他仍然觉得吓得够呛。医生的态度和个性给了他很大帮助,因为医生的脸上显出力量与和善,但是他的容貌也显出不同寻常的果断,只是在明亮而引人注目的双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痛苦的影子使他的容貌偶尔变柔和了。这张脸,奥雷利想,是一个见识过很多而且可能经历过地狱磨炼的人的脸,但是也是一张单纯、好心而真诚的人的脸。不过这是一个不可轻视的人;在他的温和后面有某种非常坚决的东西。这种品质和性格使奥雷利除了感激,还唤起了他的尊敬。他的同情心被激起来了。
“你还让我敢于做另一个猜测,”对病人的状态做了成功的现场观察以后,医生说道,“你有,明确地说,就在最近你受过一次严重的惊吓,而且”——他犹豫了仅仅一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