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外史上(18-2)
为上计。”
走到那里去呢?何如璋想来想去,只有等打听消息的亲兵回来,询明究竟,再定行止。会馆司事,也不忍逼得太紧,唯有听其自然。
大门外的百姓,越聚越多,渐有鼓噪之势。会馆司事深怕暴民不分青红皂白,会拆毁了会馆,为了护产,只有挺身而出,安抚大众。
“何大人在这里,不错,不过他马上要走的,他是进城来跟总督、巡抚商量怎么样退敌?等他派去送信的亲兵一回来,马上就要出城,仍旧回马尾去保船厂。”
“他本来就不该进城来的。”有人大声说道,“厂在人在,厂亡人亡,他倒想想,怎么对得起沈文肃公,怎么对得起福建人?”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骂何如璋、骂张佩纶、也骂何璟与张兆栋。就在这乱哄哄的当儿,何如璋的亲兵回来了。
他证实了会馆司事所得的传闻,总督衙门的大门,真的让百姓拆掉了,督标亲兵不知是不是奉了何璟的命令,未加制止,因而也就未生冲突,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何如璋却不这么想,只是连连叹气:“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张大人倒有下落了。”亲兵又说:“在彭田乡一家绅士那里。”
“喔,”何如璋问道,“你是那里打听来的?”
“是督标的一个千总告诉我的,他去送公文,还见过张大人。”
“那好!”何如璋愁颜一开,“我看他去。你知不知道地方?”
“不知道也不要紧。到彭田乡找到地保问一问就知道了。”
“那就走吧!”何如璋毫不迟疑地,起身就走。
“何大人,何大人!”会馆司事一把拉住他说,“请走这面。”
为了大门口有百姓聚集,愤愤不平,见了何如璋一时忍不住,会做出鲁莽的举动来,所以会馆司事悄悄将他由一道僻静的便门送了出去。
到达彭田乡已经黄昏,张佩纶正在吃饭,停箸起迎,相见恍如隔世,既亲切、又陌生,却都有无穷的感慨、委屈和羞惭。
愣了一会,张佩纶想出来一句漠不相干的话:“吃了饭没有?”
“我不饿!”
“我也不饿。”张佩纶说:“里面坐吧!”
两人屏绝仆从,虽非“流泪眼对流泪眼”,但黯然相顾,喉头梗塞,不约而同地摇头长叹。
“城里情形如何?”
“督署的大门,都让百姓拆掉了,何小宋深居不出。”何如璋答道:“张友山托病不见人。倒象是我们守土有责了。”
张佩纶也有这样的牢骚。最使他不满的是,得到确实消息,何璟屯不打听打听实在情形,仓皇电奏,说船局已经失守。不知居心何在?倒要跟何如璋好好商量。
于是他定定神,强打精神,亲手捡起一张纸,递到何如璋手里,是一个致总理衙门的电报稿,上面写的是:
“孤拔得巴黎信,猝攻我船。铁木雷大小十一艘,乘潮猛击,我守久兵疲,船小援绝,苦战两时久,坏其雷船一,焚其兵船二。而我大轮一,小轮五,商、艇各船均毁,诸将誓死,无一登岸,深堪惨恸。法乘胜攻厂,黄超群犹守露厂,击毙法兵官一。无蔽无炮,必不能支。罪无可谊,请即奏闻逮治。”
电文虽讲究简洁,但这个稿子,念起来非常吃力,见得是张佩纶方寸大乱之下的手笔。其中也有费解之处,猜不透只好问了。
“‘铁木雷’是什么?”
“是指三种船,铁甲舰、木造兵轮、鱼雷艇,共计十一艘。”
“喔!原来这样解释。”何如璋想了一下说,“幼翁既已自请处分,我当然也一例办理。”
“不!莪翁,”张佩纶说,“处分是余事。如今最急要的,莫如善后事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