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外史上(15-1)
了一个奏疏来看王仁东。打开稿子一看,写的是:
“唐炯、徐延旭自道员起擢藩司,不二年即抚滇,桂,外间众口一词,皆谓侍讲学士张佩纶荐之于前,而协办大学士李鸿藻保之于后。张佩纶资浅分疏,误采虚声,遽登荐牍,犹可言也,李鸿藻内参进退之权,外顾安危之局,义当博访,务极真知,乃以轻信滥保,使越事败坏至此,即非阿好徇私,律以失人偾事,何说之辞?”
才看了第一段,王仁东就明白了,“劾李相不如专劾丰润。”他说。丰润是指张佩纶。
“是!”张华奎答道:“擒贼先擒王。”
王仁东点点头,将整个折子看完,徐徐问道:“蔼卿,你有什么主意?”
“我先请问,旭庄,你看这个折子怎么样?”
“清流见重于人,不独在于见识文采,尤在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王仁东又发了议论:“象张篑斋,处处说得嘴响,只遇到李合肥,就闪转腾挪,曲意回护,这算什么名堂?这个折子自然痛快。”
“那么,再请教,怎么递上去?”
“你看呢?”
“令兄如何?”
王仁东知道,他那位老兄的态度不如他激烈,未见得肯依从,倘或不肯,自己一定要争,伤了手足的友爱之情。再以清流中的地位来说,他老兄虽是状元,分量究竟还不够,够分量的有一个人,却无把握。因而答道:“你先摆在我这里,等我琢磨琢磨,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张华荃又试探着问:“近来跟盛伯羲常过从否?”
王仁东笑笑不答。心里更打定了主意,所见相同,决定找盛昱出面。
为了言路大哗,无不以为唐炯、徐延旭丧师辱国,因而朝旨革职拿问,责成新任云南巡抚张凯嵩和广西巡抚潘鼎新派员解送刑部。这两道上谕,依照张佩纶的意见,不“明发”,用“廷寄”。当然,知道的人很不少,对此不满的人亦很多,朝廷刑赏,必须明白宣谕,示天下以至公,那有这样偷偷摸摸的道理。
就为了这个缘故,盛昱认为军机的失职,非比寻常。他本来就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想法,此时越发觉得该轰轰烈烈搞一下,于是关紧了书房门,改好了张华奎的原稿,亲自誊清,密密固封,递入内奏事处。
慈禧太后打开来一看,事由是:“为疆事败坏,责有攸归,请将军机大臣交部严加议处,责令戴罪图功,以振纲纪而图补救。”不觉瞿然动容。近来论越事的折子不少,大多痛斥唐、徐,弹劾军机大臣的却还仅见。
因此,她命宫女剔亮了灯,聚精会神地细读。第一段是责备张佩纶,牵连及于李鸿藻,再下去就谈到恭王了:
“恭亲王、宝鋆久直枢延,更事不少,非无知人之明,与景廉、翁同和之才识凡下者不同,乃亦俯仰徘徊,坐观成败,其咎实与李鸿藻同科。然此犹共见共闻者也,奴才所深虑者,一在目前之蒙蔽,一在将来之诿卸。北宁等处败报纷来,我皇太后皇上赫然震怒,将唐炯、徐延旭拿问,自宜涣大号以励军威,庶几敌忾同仇,力图雪恨,乃该大臣等犹欲巧为粉饰,不明发谕旨,不知照内阁吏部,夫一月之内更调四巡抚,一日之内逮治两巡抚,而欲使天下不知,此岂情理所有?”
慈禧太后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接着再往下看:
“该大臣等唯冀苟安旦夕,遂置朝纲于不顾,试思我大清二百余年有此体制欤?抑我中国数千余年有此政令欤?现在各国驻京公署及沿海各国兵船,纷纷升旗,为法夷致贺。外邦腾笑,朝士寒心,奴才窃料该大臣等视若寻常,未必奏闻也。”
看到这里,慈禧太后便问:“李莲英呢?”
李莲英正在分派慈禧太后出宫随行的太监和宫女,听得传唤,飞快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