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习惯？要不要换？我知道，那些孩子都是打小念的，所以你肯定更吃力些，但——”

    “没有。”花庚忽然，用了近乎蛮横的语气打断凌莉的话，他睁开了一侧进水后发涩的眼睛。

    凌莉穿着粉红色长袖的裙子，她在沙发上靠稳了，尽力俏皮一些，再问：“有没有要添的？”

    有佣人进来，端了鲜柑子和热的到桌前，走的时候看凌莉说话，因此，带上了卧室的门。

    花庚的呼，仿佛滞在一处，他英俊的脸颊涨红，将半湿的手巾挂在肩膀上头，开了：“我做了错事。”

    凌莉竟然是毫不讶异的，她歇了好些时候，慢悠悠问了句：“什错事？”

    花庚从未高贵过，他对凌莉的景仰里有着太多屈从，他来此不过是个想过富裕日子的贫穷打算，凌莉的眼神清亮，太远了，他胆怯，说：“我在学校里头认识了季兰舟。”

    “轮船招商公司家的孙女。”

    “我，亲吻了。”

    桌上头，一摞外文书，以及数学、科学、历史以及哲学的教材，牛还没动，玻璃杯在一盘剥开的、鲜亮的橘­​黄‌​​色‌‎柑子旁。

    花庚睡衣的肩上，已经染开圆形的水痕，他说完难启齿的那句，立即像只顽皮的小鹿，向后退，再向后退。

    凌莉在思考，然后，她点了点头，回答：“这很正常，你这个年纪，最敢敢恨，最果断，我不会阻止你。”

    “我不是这家里的人，我没资格。”花庚的身体，忽然瑟缩着，他站在柜子和墙的夹角里头，脸色开始苍白了，言语中每个音节都是颤抖的。

    凌莉细手捋着额前轻卷的头发，说：“你有资格的，他不敢说什。”

    花庚脸全白了，连着耳朵与嘴唇也是，他的额前，汗水被头发上的水淹没，因此丝毫不会显眼；凌莉慌忙站了起来，她往前走，眼球甚至在酸痛着，而花庚鼻子里的血，已经流在灰蓝布料的睡衣前头，染上长长一道鲜红的痕迹。

    血从这尊细瘦高挑的年轻躯体中，迸发得像一场涌，凌莉像掉进了曾经的无数个梦里，血一样在原野上盛开的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