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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墙
子上有红十字,不对,是黑色的十字,诡谲地歪斜,任何人都能认出来,那是**德国的万字。

    “你来这里要干什么?”我确实想这么问。

    帮你们减轻痛苦。

    “不,你是个***。”我发觉我的声音在打哆嗦。我得勇敢,大人们规定好的剧本里,我必须是这场表演中最坚强的一个人。可我害怕了,尤其是我知道自己要像剧本里描述的那样,紧紧盯住医生的眼睛的时候。我找不到他的眼睛,那张漆黑的脸上似乎根本就没有存在过眼睛。那是一张钢铁和混凝土浇筑出的脸。

    你没有发觉,这里,大家都冷得在打哆嗦吗?[8]他的话还是按照剧本来的,皮肤也像里一样变成了紫色,但又旋即闪烁出透明的绿来,如同身上带着快要熄灭的冰冷鬼火。

    “我不冷。”[9]我回答。我在出汗了。平时我很容易流汗的,体质本就偏热,可今天是因为寒冷,我冷得直流汗,单薄老旧的囚衣湿了,更让我体会到了包裹我的寒气。

    你们要点灯的。他说。我想回答这里有灯,虽然没这句台词。然而那盏白色的灯在他说完话时就熄灭了。一团漆黑。我的第一反应是蹲下来,抱住膝盖,像以前一样,可我不行,我得是那个勇敢的人,我要镇定。为什么临时改了剧本又不通知我们?我只能按照剧本上写的往下演了。是想故意看我们的反应吗?米乐,叶老大,你们为什么一言不发?我感受不到你们了。

    重现的光来自医生从袖子里掏出来的蜡烛,它微弱地颤动,随时都有可能熄灭。黑暗陡然退散了一些,似乎我的前后左右都燃起了烛火。环顾一周,原来四围的墙壁都化作了镜子,烛火唯一的光反复折射,让这里明亮了一些。

    “你是医生吗?”米乐木讷地提问。他的目光呆滞,我怀疑那是只会出现在我脸上的表情。他的颤抖让镜子里四面八方的影子都震颤起来,仿佛镜子本身都在摇晃。

    是。

    “会疼吗?人要死多久?”他忽而下意识地摇摇头,更正了问题,“人要多久才能死?”

    很快就会完的。

    “可我听说要打两次……”

    有时候会的,第一次不一定能打中要害。

    米乐的声音和往常一模一样,这种问题从他的嘴里问出来几乎让我崩溃。不,我们排练了那么多次,一开始还是嘻嘻哈哈的。这该死的舞台,为什么要把灯都关上?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最后要这么演?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就想赶紧把米乐抱住,要不就是狠狠推开这个莫名其妙的演员,他到底是谁?我不能问,也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我突然非常厌恶表演了,无论是戏剧还是电影。我什么都做不了,仿佛是个机器,按照设计好的程序去做毫无意义的事。

    我应该去念我的一大段独白的。我没这么做,我想我记得它们,那是一段美好而漫长的回忆。可是我念不出了。我看到叶芮阳憎恶地瞪了我一眼,他在责怪我忘词了吗?但按照剧本,他此时确实要这么瞪我的,因为剧本里的我吓到了他。

    “你明白吗?你,”他说,“我,我搞不明白。”[10]

    “怎么,有什么事?”[11]

    “我们马上就会碰见我也弄不明白的事。”[12]

    “你马上就会明白的。”[13]

    “这事不大清楚,”他固执地说,“我倒很想鼓起勇气,但至少得让我知道……你说,先要把我们带到院子里,是吧,接着他们就在我们面前排成一行。他们有多少人呢?”[14]

    我不知道。总有五个或者八个吧,不会更多了。[15]

    “好的。就算他们有八个,头头会对他们喊一声:瞄准,我就看见有八个枪口对着我。我想,到那时我一定想往墙里钻,我会使尽全身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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