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更具压迫力。
李斯只觉得喉咙发紧,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十万北疆精锐南下!拱卫咸阳!这哪里是拱卫,分明是悬在他和所有咸阳旧势力头顶的利剑!蒙恬手握这十万虎狼之师,再加上新君身边那三百如同魔神般的玄甲铁骑……他毫不怀疑,一旦自己在这个环节上出了任何纰漏,等待自己的,将是比赵高更凄惨万倍的下场!
老臣……老臣必竭尽全力!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天恩!李斯几乎是匍匐着,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去吧。我收回目光,重新投向案头。
李斯如蒙大赦,深深一揖,脚步虚浮地倒退着出了侧殿。殿门合拢的轻响传来,殿内再次只剩下烛火噼啪和我翻动简牍的声音。
十日之后。咸阳城外,渭水之滨。
初冬的寒风掠过空旷的原野,卷起枯黄的草屑。天空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然而,这片肃杀天地间,却矗立着两股沉默的力量,如同对峙的山岳。
一侧,是三百玄甲重骑。他们如同三百尊从地狱熔炉中锻造而出的钢铁魔神,无声地伫立。重甲覆身,连人带马包裹在冰冷幽暗的金属之中,只余覆面甲下那一双双毫无波澜、如同深渊般的眼睛。浓烈的血腥气和铁锈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无形威压,沉甸甸地笼罩着整个旷野。他们只是静静立在那里,便让空气都为之凝固,仿佛连寒风都畏惧地绕行。
另一侧,是刚刚抵达、连营寨都尚未完全扎下的十万北疆戍边精锐。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卒,此刻却显得异常安静。没有长途跋涉后的喧嚣,没有见到故都的激动,甚至没有对新君的好奇。他们只是默默地排列着并不算特别整齐的方阵,无数道目光,带着难以言喻的敬畏、震撼,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死死地钉在那片沉默的玄色铁壁之上。
阴山脚下的传说,函谷关前的碾压,咸阳宫内的血洗……关于这支玄甲铁骑的恐怖,早已如同瘟疫般在军中疯狂流传。此刻亲眼所见,那沉默如山岳的压迫感,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杀伐之气,远比任何传闻都更具冲击力!这些曾在长城脚下与匈奴浴血搏杀的悍卒,此刻竟感到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寒意。
队伍最前方,蒙恬一身戎装,按剑而立。这位帝国名将,此刻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他看着对面那支由他亲眼见证其诞生、却在此刻展现出如此恐怖威势的玄甲营,心中翻江倒海。欣慰有。震撼更多!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被时代洪流裹挟的无力感。新君的手段,比他想象中更酷烈,也更……深不可测。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头的波澜,大步上前,在距离玄甲阵列十步之外停下,对着御驾方向,单膝轰然跪地,声音洪亮如钟,响彻寂静的旷野:
臣!北疆戍卫将军蒙恬!奉旨率军十万,拱卫京畿!听候陛下调遣——!!!
沉重的铁甲随着他的动作发出铿锵巨响。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十万北疆将士如梦初醒,紧跟着主将,如同风吹麦浪般轰然跪倒,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浪冲天而起,震散了低垂的铅云!
我端坐于御辇之上,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跪伏的十万大军,扫过身旁如同黑色磐石般沉默的三百玄甲,最终落在蒙恬那挺拔却带着一丝疲惫的身影上。
蒙将军,平身。我的声音透过御辇前的轻纱传出,平静无波。
谢陛下!蒙恬起身,身后的将士也跟着站起,但那股被玄甲铁骑震慑的压抑感,并未完全消散。
北疆将士,戍边劳苦,功在社稷。我的声音继续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耳中,凡此次奉调入京之将士,无论出身,皆录军功一等!赐粟米三石,布帛两匹!战殁者,抚恤加倍,其子嗣入咸阳官学!
没有冗长的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