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跳声盖过雨声。她怎么会知道盲文门票难道......他突然想起第一次买花时,她熟练的包花动作,和笔记本里工整的盲文——原来她早就知道他在说谎,却一直假装不知道。
是......是客户给的。他伸手去夺门票,却碰到她掌心的创可贴,你的手......
捡玻璃时划的。她轻轻摇头,雨水混着泪水滑进衣领,彭先生,你为什么......她顿住,指尖抚过他潮湿的工装裤,你的衣服......和那天在拳击场的人一样,有外卖箱的味道。
惊雷炸响的瞬间,彭多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她的盲杖还浸在积水中,像一根折断的芦苇。他想抱住她,想把所有谎言都冲进雨水里,却在此时看见她颈间晃动的银链——那是他上周在夜市偷偷买的,刻着光字的盲文吊坠。
对不起。他低下头,雨水砸在眼皮上,我不是什么公司老板,只是个送外卖的......话未说完,她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指尖带着薄荷糖的清凉。
我知道。她的声音轻得像雨丝,你第一次买花时,硬币上有便利店的logo。她摸索着贴上他青肿的眼角,还有这里,是被拳头打的吧
他愣住,感觉她的指尖划过自己眉骨,像在触摸一幅残缺的画。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她忽然笑了,睫毛上的水珠抖落在他手背上:但你邮箱里的干花......和我埋在梧桐树下的一模一样。
彭多猛地抬头,看见她发间沾着的雏菊花瓣。原来那些匿名捐款,是她用卖花的积蓄换来的可她怎么会有那么多钱......他忽然想起她总说有个远方亲戚,想起她磨破的牛仔裤下,若隐若现的旧疤痕——那是幼年车祸留下的,也是夺走她视力的罪魁祸首。
其实我早就不抱希望了。她的头轻轻靠在他肩上,雨势渐小,巷口的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但你每天的花束......让我觉得,或许黑暗里真的有光在等我。
他喉咙发紧,想告诉她手术费已经筹够,想坦白神秘捐款的真相,却在此时听见手机震动。新邮件跳出时,他浑身血液仿佛凝固——附件是段监控录像,画面里,柳如烟正将一叠现金塞进匿名捐款箱,身后的时钟显示着凌晨两点十七分。
怎么了她感觉到他的僵硬,伸手去摸他的脸。彭多迅速关掉手机,握住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胸口,让她感受心跳的轰鸣。远处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成光斑,他听见自己说:没事。只是觉得......你比所有花束都要明亮。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两人坐在花摊前整理残花。柳如烟忽然摸到他口袋里的薄荷糖,轻笑出声:原来你喜欢这个味道他看着她指尖的动作,忽然想起录音邮件里她说的紫藤花。或许等她重见光明,他可以带她去看真正的星星,在紫藤花架下,告诉她所有藏在谎言里的真心。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手术同意书已经签署,落款处是柳明远三个字。彭多浑身血液倒流——那是柳如烟父亲的名字,那个在车祸后消失的男人。难道神秘捐款人......是她的父亲
柳如烟听见他急促的呼吸,歪头问:怎么了他看着她被雨水洗得发亮的脸,将照片删除,轻轻说:没什么。只是春天要来了,你的手术......很快就能做了。
巷口的路灯次第熄灭,第一缕晨光爬上柳如烟的睫毛。彭多握住她的手,感受着掌心里的薄茧和创可贴,忽然觉得所有的谎言都有了重量——那是他愿用余生去偿还的,关于光与爱的重量。
第四章
黎明前的抉择
消毒水的气味像冰锥般扎进鼻腔。彭多盯着手术室门口的红灯,手心里还攥着柳如烟的盲杖,杖头的雕花蹭着掌心,像她昨天摸他眉骨时的触感。走廊尽头的急救室传来杂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