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如鼓，鼻头酸涩。

    4、

    合欢木突然迸出万丈金光，树根裂开幽冥通道。

    我眼睁睁看着顾砚辞的战戟劈碎奈何桥，忘川河水倒灌进他的铠甲缝隙，将白骨都灼出青烟。

    那日你胎象不稳……

    他忽然握住我抚在树干的手，战甲残片割破两人掌心。

    血线交融处，合欢木年轮化作往生镜——

    镜中映出他独闯阎罗殿的模样。

    玄甲浸透忘川水，每走一步都留下血色冰晶。

    判官笔戳着他心口：强改生死簿需受十世轮回之苦，战神可想好了

    不够。

    顾砚辞突然震碎判官台，战戟钉进三生石。

    本王要的是双生契，痛在她身，劫在我命。

    画面陡转，他跪在业火中剜骨。

    阎王举着糖葫芦核雕的印章冷笑：用战神金身换她一世安康

    换十世。

    他扯开衣襟露出狼首纹。

    每一世都要种株合欢木，待花开时……

    待花开时如何

    镜外的我浑身发抖。

    待花开时，你便能听见我所有来不及说的情话。

    顾砚辞忽然扯断腕间红绳，糖葫芦核坠入忘川。

    河水翻涌间浮出九百九十九具白骨，每具心口都嵌着合欢枝。

    阎罗殿的幻象里，先帝虚影正扒着油锅边缘喊：顾砚辞！朕用投胎机会给你换的提示——双生契要种在合欢木下，混着……

    混着昭阳最爱的糖葫芦渣。

    现实中的顾砚辞剑尖挑起树根处的冰层，下面埋着陈年果核。

    阎王说这样能骗过孟婆汤。

    雪崩的碎冰突然凝成鬼差锁链，他反手将我护在披风下：

    夫人可还记得抓周宴你扯断的红线……

    记忆如惊雷劈开迷雾。

    二十年前的龙凤烛下，我攥着半块玉佩酣睡，七岁的顾砚辞跪在祠堂，用金线将两人断掌纹缝在一起。

    烛泪滴在族谱，晕开了生死同命的朱批。

    十世轮回算什么

    他战戟横扫，劈开从忘川爬出的魑魅。

    当年缝命线时我就发过誓——

    合欢木突然炸开万千花雨，每片花瓣都是往生镜碎片。

    我看见第一世的他战死沙场前，在城墙刻满血书；

    第三世他剜心做药引，倒在合欢树下；

    第九世的天雷劫中，他硬抗八十一道惊雷，只为保住我一线残魂。

    傻子……我咬破他染血的唇，嘴里都是血味。

    那些合欢木……

    都是本王的墓碑。

    他笑着咳出带金粉的血。

    每一株树下埋着战甲残片，刻着当世未说完的情话。

    小宝突然从树洞里钻出来，举着夜壶雕的扩音器：皇爷爷说第十世的情书在这里！

    树芯应声开裂，玄冰棺椁里铺满糖纸。

    最新那张还粘着山楂籽：今日昭阳踹人力道比昨日重三分，甚好，说明早膳多用了一碗酪浆

    雪崩在触及合欢木的刹那化作杏花雨，顾砚辞的战甲寸寸剥落，露出心口新生的嫩芽。他执起我的手按在芽尖：双生契已成，往后夫人多痛一分……

    你就疼十分我狠狠咬住他喉结，手也没有停过。

    那从今日起，本宫要你日日心悸、夜夜难眠。

    他低笑着将我压进花泥，战戟劈落的星光里，九百九十九株合欢木虚影漫山绽放。

    先帝的咆哮从地底传来：

    顾砚辞！你把朕的陵寝改成婚房就算了，怎么连棺材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