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东珠遇酒化开,露出里面米粒大的金印——正是仿造玉玺的罪证。
顾砚辞剑尖挑起她貂裘,内衬上赫然是漠北布防图:三日前公主夜探兵部,可闻到图纸上的糖葫芦香他忽然转头看我,你教小宝配的追踪香,果然连獒犬都辨不出。
殿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八百里加急撞开宫门:报——北狄十二部叛乱,王帐已被我军控制!
阿史那踉跄着跌坐在地,我俯身捡起婚书撕成碎片:现在本宫给你两个选择。碎纸如雪落在她染丹蔻的指尖,要么带着你父王头颅来降,要么......
昭阳。顾砚辞忽然扣住我手腕,将虎符塞进掌心,你忘说第三种了。
他玄色披风扫过满地狼藉,北狄公主突然惨叫——顾砚辞战靴正碾着她执鞭的右手,骨裂声清晰可闻:当年你父王下在合卺酒里的蛊毒,公主可还想要解药
我猛然扯开他衣襟,心口狰狞疤痕泛着青黑:你竟把蛊毒引到自己身上
总好过看你孕吐三月。他笑着握住我发抖的手按在伤处,毕竟你说过,顾砚辞的命得留着还债。
阿史那突然疯癫大笑:好个情深义重!那你怎么不敢告诉她,当年你带着婚书出征前……
寒光闪过,骨鞭碎成齑粉。
因为本王在婚书夹层写了句话。顾砚辞抖开残破丝帛,最里层浸血的字迹刺痛我双眼——
漠北风沙大,给昭阳攒的聘礼需多裹三层油布
阿史那尖叫着冲出门时,我正咬破他渗血的指尖:顾砚辞,你当年要是战死了……
那便让小宝带着合欢佩去漠北。他忽然从战甲暗格掏出个糖葫芦核雕的小棺材,为夫连合葬的棺椁都刻好了,你掀盖看看
核雕里塞着张泛黄的纸,画着七岁的他背着四岁的我摘枣子。
朱批是歪歪扭扭的童稚字迹:枣归昭阳,砚辞归昭阳。
3、
糖葫芦核裂开的刹那,紫玉镯突然从我腕间飞旋而起。阿史那遗落的合欢佩迸出血色流光,两件信物在空中相撞的瞬间,漠北的风雪呼啸着灌满宫殿。
我眼睁睁看着二十三岁的自己倒在军帐里,心口爬满蛛网般的青纹。
年轻的顾砚辞赤着上身跪在冰面上,匕首剜进胸膛时,血珠竟凝成合欢花落在我的伤口。
双生契不是蛊……是心头血绘的婚书。
记忆里的顾砚辞将染血的狼牙按进我锁骨。
要痛就痛在一处,要死也死在一穴。
现实中的顾砚辞突然咳出黑血,后背浮现出与我记忆中完全重合的图腾。
我终于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刺青——是十年间随蛊毒蔓延的血管,在他脊背上开出的合欢花。
所以你带着婚书出征……
是为寻解药。
他攥着核雕的手背青筋暴起。
北狄王说雪山顶有株合欢木,以血浇灌百年可成药引。
我猛然扯开他中衣,心口疤痕下竟嵌着半截枯枝。
那是……十年前我替他挡箭时折的合欢枝!
你疯了吗把毒枝种在心脏里!
总好过看你疼。
他笑着咳出花瓣。
毕竟某只醉猫说过,要拿合欢花当聘礼……
阿史那突然破门而入,紫玉镯碎片扎进掌心:原来你当年剜心是为她!那我算什么你假意收我玉镯……
是为养蛊。
顾砚辞剑尖挑起她手腕,皮下竟蠕动着无数血线。
公主没发现吗你养的噬心蛊,早被本王喂成双生契的养分了。
我忽然记起孕吐最厉害时,总能在痰盂里见到合欢花瓣。
原来是他在用蛊毒转移我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