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离开山西的前夕,张之洞才知道三晋依旧在大种罂粟
对自小起就读过的《乐记》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受到许多启发。我想到,如果你能始终在我身边的话,不但能让我天天听到美妙的琴曲,你还能成为我的内助,可以补我之失,纠我之误,半为良师,半为益友。”
其实,接到圣旨的第二天,张之洞就想到了李佩玉的事。就要离开太原了,佩玉怎么办?让她随着准儿去广州吗?佩玉有老父老母牵连着。这一年多来,每个月佩玉都回到晋祠父母身边住两三天。有一次,她母亲跌一跤,扭伤了腰。她父亲打发人来抚署接她回去照料母亲,佩玉为此很犯难:不回去,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若回去,又不是两三天就能了结的,小姐的学业就耽搁了。正在两难时,张之洞知道了,对她说,你干脆把准儿带到晋祠去吧,住上十天半月,待你妈好些后再带她回来。佩玉感激抚台的体贴,带着准儿回到晋祠,一边照料母亲,一边教准儿识字弹琴。半个月后回到衙门,准儿高兴极了,说晋祠好玩,又缠着爹同意她今后每次都跟师傅到晋祠去住几天。从那以后,果然佩玉每次回家都带上准儿。佩玉并无兄弟姐妹,她又怎能离父母远去呢?若不随同前往,那真的就从此分别了。一说到分别,不但准儿难舍难分,就连张之洞自己也突然觉得有点惆怅。
佩玉觉得自己承受不起这份器重:“大人言重了。小女子那夜一时兴起,信口胡诌的话,原是当不得真的。”
“不,你那夜说得很好。”张之洞郑重地说,“和,是音乐产生的基础;和,也是治理邦国的最佳途径。圣人治理天下的大道,很可能就是从乐师弹奏琴曲启发而来的。老子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大道理和小道理其实是相通的。好了,这些就不多说了。但你要相信我,我的确由你的话得到了许多启迪。我于此看出你的治事之才,你今后是可以成为我的帮手的。”
张之洞的这番话使佩玉颇受感动。她已觉察到话中的重量:知音,帮手。这分明不是寻常大官员买小妾,将买来的女人当玩物,当侍婢,当任意处置的奴隶,而是将她放在与自己平等相待的位置上。若真的这样,作为一个平民家里出身的女人,一个丧夫天子的寡妇,她还有什么话可说的?但,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用八抬轿从大门将我娶进来,立为正室呢?佩玉甚是疑惑不解。
“现在让我说说,为何不将你作为续弦夫人娶进门的道理。”
张之洞感到这话有点难于说出口,他在心里作出一个决定:如果佩玉坚持不同意做妾的话,他就改变主意,宁愿再冒一次风险,也要把佩玉娶过来。佩玉对他太重要了。
迟疑良久后,张之洞说:“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先前有过三个妻子。结发妻子石氏去世时还不到三十岁。续妻唐氏去世时三十四岁、,第三个妻子王氏去世时三十五岁。她们都是年纪轻轻的便离我而去,使我很痛苦,也使我奇怪。太原城里的袁半仙告诉我,我的命太硬,若要女人长久保住,只有不居夫人的名分才可。”
佩玉听到张之洞直截了当地说出这句话来,脸涨得更红了,头深深地埋下去,嘴抿得紧紧的,很久不开口。
佩玉只知道准儿的母亲三十多岁就过世了,却不知道在此之前还有两位,也是青春年华便过早弃世。因为自己的不幸遭遇,佩玉也相信命运。她相信是因为自己的命不好,才克夫克子,才寡居孀处。一个三丧妻子,一个两丧亲人,从痛失亲情这点上来说,两人同是情感世界中的天涯沦落人。是啊,与其顶个夫人的名分而短命,不如做个偏房而长相厮守。佩玉望了一眼张之洞,没有说话,而张之洞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谅解的目光,他心里一阵欣喜。
男子汉的激情,发自内心深处的爱的驱使,使他一时忘记巡抚的尊严和中年男子的持重,他的两只强劲的大手,抓住佩玉的两只纤纤素手,动情地说:“佩玉,嫁给我吧,我会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