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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走了。我哩,赶紧给她们收拾茶碗,扫扫地。她们不到我家来开会,白天就不大容易看到余静的影子。余静和国强结了婚,也是这样,回来比从前更晚。有时,国强干脆不回来,整天在外边奔跑,那两条腿,就没停过。你说,哪家的年青人不是这样?”
“阿英同学海差不多,才不爱在外边乱跑哩。”巧珠奶奶对着吊在半空中的电灯注视,在仔细回想阿英从啥辰光开始起常常迟回来的,她的思想有点乱,心里很焦急,一时竟想不起来。许久,一个熟悉的面孔在她面前浮起,是细纱间的张小玲。她愤愤地说,“就是张小玲这丫头,常常来勾引阿英,一会要去参加啥团日活动呀,一会要去上夜校呀,她又当上了青年团员,……把阿英的心弄野了,家里再也蹲不住了。”
余妈妈放下手里的淡绿色的细纱袜子,劝她道:
“这些都是好事哇,怎么怪起张小玲呢?”
“好事,唔,不是她,阿英不会这样的。”
“阿英当了青年团员多好啊,”余妈妈笑眯眯地慢悠悠地说,“年青人总爱和年青人在一块,让她们在外边跑跑,开动开动脑筋,多做点工作多晓得一些事体,也是好的。”
“多少晓得,还不是一样拿那么多的钞票,我就不指望学海阿英他们晓得多少事。他们回家从来也不给我说。”
“不给你说,就不指望他们多晓得事体吗?我的老奶奶,年青人在外边跑跑有道理哩。国强余静他们过去闹罢工闹革命,大伙闹,上海就解放了,我们才有今天的好日子过。让他们出去开开会,把事体办好,以后的日子会更好的。”
“真的吗?”
巧珠奶奶怀疑的眼光望着余妈妈。她不相信学海阿英他们出去有这么大的本事,但也不能说国强余静他们闹革命没有功劳,她支支吾吾地说:
“学海哪能和国强比?阿英更赶不上余静。我听他们说,国强和余静都是党员哩!”
“党员倒都是党员,可是,他们和学海阿英不都是工人吗?”
“这个,唔,这个,学海阿英不是那号材料。”“不,”余妈妈的眼睛里露出赞扬的光芒,笑着说,“我听余静说,阿英当了青年团员,比过去更积极。她参加‘五反’劲头可足哩!”
“她参加‘五反’?”
“可不是,斗资本家哩!”
“啊!”巧珠奶奶的眼睛里也露出赞扬的光芒,但她嘴上并不透露出内心的喜悦,还是说,“不管怎么的,这么晚还不回来,总是不对的!你晓得,她肚子有喜哩。……”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弄堂口传进来匆促的脚步声,接着有愉快的讲话声浮起,在静寂的深夜里听得特别清晰。她霍地站了起来,朝门口望去。余静在门口对人说了一声“再见”,便跨进大门。巧珠奶奶见了余静,劈口问道:
“学海阿英呢?”
“一道回来的,他们刚回去。”
余静的话刚落音,阿英听见巧珠奶奶的声音,知道她在余妈妈家,拉着学海也走了进来,笑嘻嘻地对巧珠奶奶说:
“今天可真高兴,奶奶,把徐义德斗倒了!”
“阿英今天在会上发的言很好,很有力量。”余静赞赏地拍了一下汤阿英的肩膀。
“全靠你和杨部长的帮助。”
“不,你讲的好,质问的有力量。”
汤阿英想把刚才在铜匠间的情况告诉巧珠奶奶,不料巧珠奶奶把脸一板,生气地说:
“这么晚才回来,还笑哩,快给我回去!”
她过去一把拉着阿英径自往门外走去。余静盯着她们慢慢远去的背影,直到她们走进了草棚棚。她奇怪地问母亲:
“啥事体?”
余妈妈把今天晚上的经过从头叙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