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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馆去吃一顿饭,第一碗饭刚吃完,添第二碗饭,这碗饭比第一碗贵了一倍,涨价了,你得赶快吃,不然第三碗饭又要涨价了。别说徐义德晚发我们两三天的工钿,就是晚个一天半天,我们也吃不消。好容易等到徐义德发工钿,拿到手里一看:不是钞票,是本票①。我们拿到本票,下工要到银行去排队,还要贴水,才能换现钞,这么一折腾,钞票少了,物价涨了,买到的东西更少了。本来每月工钿勉强可以买三斗糙米,这么一来,连三升也买不到,只够买一块肥皂一刀草纸,一个号头的生活白做了。这样的日子我们工人实在受不了,一九四八年冬天,为了配合迎接亲人解放军,同国民党反动派和资本家做斗争,我们在厂里摆平②了,徐义德才不得不答应按时发工钿,不发本票发现钞。
①国民党反劝统治时期,滥发钞票,票面数额很大,买东西发工资要一大堆钞票,就进一步发本票,数额更大,要贴水换现钞才能用。
②摆平,即罢工。
“徐义德不单在工钿上扣我们工人,在劳动上更是压榨我们工人,一再提高工人劳动强度,加速机器运转,提高劳动定额,减人不减活,车间生活难做,许多工人累倒了,躺在床上不能起来上工,缺勤率当然要增加,徐义德看出工的人少了,他就出了坏点子,要我们细纱间的工人放长木棍。汤阿英原来身体不好,又怀了孕,劳动强度这么大,身子自然顶不住,肚里的孩子就早产了,这都是徐义德压榨剥削我们的缘故。徐义德这个资本家从骨头里也要榨出油来,把我们工人身上的血汗榨干了,他就解雇开除,打发你走。我们工人真是‘吃的猪狗食,干的牛马活,做工做到老,不及一根草!’
“我们全厂工人成年到头辛辛苦苦劳动,沪江厂一年赚了许许多多的钞票,都到啥地方去了?都上了徐义德的腰包了。有人说,徐义德拿钞票办厂,赚了钞票自然归他,他不办厂工人到啥地方去做工呀?我倒要问:徐义德办厂的钞票从啥地方来的?汤阿英问的好:是从他娘胎里带来的吗?不是,是他父亲传下来的吗?他父亲的钞票,又从啥地方来的?是生下带来的?不是;并且他父母原来也没有钞票。这厂是徐义德办的,开头只有一个车间,工人劳动赚了钱,才慢慢发展起来,越做越大,现在徐义德不单是一个沪江纱厂,他还有许多别的纱厂,印染厂,纺织机械厂……都是靠沪江发展起来的,都是靠我们工人的血汗聚积起来的。工厂的机器哪一部不是我们工人造的?哪一寸纱不是我们工人纺的?哪一寸棉布不是我们工人织的?徐义德这个资本家整年不劳动,我们工人在车间里做生活,累死了,连徐义德的影子也没有见过。他一不捏鎯头,二不开机器,三不挡车,连地也不扫一下。工人劳动,创造了大量财富,一个号头发那点工钿,养不活一家人,绝大部分都上徐义德的腰包了,都给徐义德剥削去了。啥人养活啥人不是清清楚楚吗?哪一个资本家的企业不是建筑在我们工人的白骨堆上?哪一个资本家不是靠我们工人的血汗养肥的?
“我不会唱歌,上海刚解放的辰光,流行过一支民歌,我倒记的清爽,我说出来,大家也许还会唱哩。我念给你们听听:
大家看一看,
大家想一想:
地主和农民;
资本家和工人,
到底啥人养活啥人?
三件事情吃穿用,
没有劳动不成功!……”
秦妈妈刚把歌子念完,钟珮文便走到秦妈妈那里,站在写字台旁边,展开两只胳臂,向大家号召:
“我们大家一道唱一唱,好不好?”
会场上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欢呼声:
“好哇!好哇!”
钟珮文先唱了一句,定了音,然后挥舞着两只胳臂,指挥大家唱了起来,会场上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