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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慕韩怕大家意见一面倒,再说服就吃力了。冯永祥既然避开他的视线,其中谅必有苦衷,没有办法,他只好亲自出马了:
“有这么一个聚餐会,大家经常见见面,学习学习政策,研究研究理论,当然对大家都有帮助。偏偏不巧,冒出一个重庆星四聚餐会,把聚餐会的名声搞臭了。我们这个聚餐会虽说和星四聚餐会不同,可是谁也不能保证个别会员没毛病,有的会员的毛病可能还很大。当然,我们联合起来向国营经济猖狂进攻是没有的。大家考虑考虑,是不是把它结束了,免得引起别人的怀疑。”
朱延年正夹了一块广东叉烧往嘴里送,听了马慕韩这一番话,他的脸顿时红得像箸子上的那块肉。他以为马慕韩讲的那个“个别会员”就是指的他。难道马慕韩深知福佑药房的内幕吗?是谁向他报告的呢?怪不得在林宛芝三十大寿那天,一再不肯认福佑的股子哩!他把那块肉往面前的绿瓷碟子里一放,歪过头去,对第一桌上的人说:
“慕韩兄的担心,我看,是多余的。我们星二聚餐会的人都是很正派的,一向奉公守法,根本没有人向国营经济猖狂进攻。要是有的话,早叫政府发觉了。”
餐厅里的电灯光本来就够强烈,给雪白的屋顶一衬,更加明亮,照得朱延年额角上暴露出来的青筋都看的清清楚楚。马慕韩见他那一股紧张劲,心里不禁好笑,原来在徐义德书房里自鸣得意的干部思想改造所的所长,无意之中给他戳痛了疮疤。马慕韩并不因为他的撇清,而改变自己的说法:
“话不能说绝,十个指头伸出来有长短,在很多人当中,难免有个把人出毛病,……”
朱延年站在那里追问:
“你说是谁?”
马慕韩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
“没有人有毛病,政府为啥要‘五反’呢?”
朱延年把嘴一撇:
“谁晓得政府想的啥主意?……”
潘信诚见朱延年不识相,和马慕韩一来一往,把别人放在一边,耽误了今天要结束星二聚餐会的大事。他嗫嚅地想说,考虑到现在正是五反运动紧张关口,不要得罪了他,说不定将来咬自己一口,跟朱延年这种人犯不着去争执,自然会有人出来打头阵的。他于是厌恶地白了他一眼,摸摸自己发皱的脸皮,这一摸,好像把心里的气也给摸得没有了。
徐义德看马慕韩脸色不对,他们两人抬杠,徐义德感到自己也有一份责任。朱延年是徐义德介绍进星二聚餐会的呀。
果然不出潘信诚所料,徐义德打断朱延年的话:
“延年,那些事谁也说不清,还是谈我们星二聚餐会吧。
你听听大家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