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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于是退了一步,自己走下台阶,说:
“那么,大家想办法吧。”
客厅里立刻静了下来,面面相觑,每一个人都好像从对方的脸上可以找到什么奇妙的办法似的,看了很久,谁也不言语。唐仲笙一直站在金懋廉旁边,给他背后的壁灯把自己矮小的影子映在大红的厚地毯上。只有他一个人低着头,注意自己的影子在出神地想。
“怎么,要大家想办法,倒反而没有办法哪?”江菊霞坐在金懋廉旁边,望沙发外面移动了一下,使自己身子突出,好像这样可以引起大家注意听她的意见。她的嗓音很尖,轻轻地说,“智多星,江郎才尽了吗?”
“对,”冯永祥站了起来,说,“请我们仲笙兄发表发表高见。”
“欢迎,欢迎。”潘宏福不禁鼓了两下掌。
“高见不敢当,”唐仲笙走到客厅中间,站在大红的厚地毯上,像是发表演讲似的,举起右手来说,“照我看,目前的困难,工商界自己解决不了,正像一九五○年‘二·六’轰炸那样,国民党反动派用美国飞机炸了上海,工商界也形成了半瘫痪状态,靠政府才救活了工商界。这次么,我认为除了政府出来,拉我们工商界一把,没有别的办法。”
徐义德听完唐仲笙的话,立刻想起了“二·六”轰炸那年沪江纱厂的狼狈不堪的情况:停电断水,原料缺乏,市场困难,头寸短少,真是寸步难行。他整天皱着眉头,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当时他已经下了决心,准备疏散关厂。幸亏政府伸出手来援助:华东纺管局、花纱布公司和工商局给困难厂出了主意,替政府加工订货,维持困难厂生产。一件纱花纱布公司配给四百十斤用棉,另外给二百零五个折实单位的工缴费。当时市场“花贵纱贱”,花纱布公司给私营厂代纺一件纱,足足要赔五十九斤花的老本。沪江从自纺改成代纺,给政府加工订货,解决了原料缺乏的困难;头寸短少,人民银行又给贷了款。经过人民政府这样大力帮助,沪江才算度过了难关,维持下来。但他认为这是过去的事。情况和现在完全不同。现在政府想捞一票,会帮工商界的忙吗?当然不会。他摇摇头说:
“怕没那么容易吧?”
马慕韩不赞成徐义德的意见,反问道:
“你说,政府看我们垮下去吗?”
“当然也不是这个意思,”徐义德望了唐仲笙一眼,说,“现在和‘二·六’轰炸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