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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两个钟头去修脚,而不肯闭上眼看一会儿他的心。可是,西院的哭声确是使他把汗擦在裤子上的原因。他害了怕。他一定是动了心。动了心就不易控制手脚,而失去手足的美好姿态便等于失去了他的整个的人!他赶紧坐好,把嘴唇偷偷的舔活润了,想对瑞丰解释:quot;那个……quot;他找不到与无聊扯淡相等的话,而只有那种话才能打开僵局。他有点发窘。他不晓得什么叫良心的谴责,而只感到心中有点憋闷。
quot;爸爸!quot;高第叫了一声。
quot;啊?quot;晓荷轻妙的问了声。他觉得高第这一声呼叫极有价值,否则他又非僵在那儿不可。
quot;替我打两把呀?quot;
quot;好的!好的!quot;他没等女儿说出理由来便答应了,而且把quot;的quot;说得很重,象刚刚学了两句国语的江南人那样要字字清楚,而把重音放错了地方。因为有了这样的quot;的quot;,他爽性学江南口音,补上:quot;吾来哉!吾来哉!quot;而后,脚轻轻的跳了个小箭步,奔了牌桌去。这样,他觉得就是西院的全家都死了,也可以与他丝毫无关了。
他刚坐下,西院的哭声,象歇息了一会儿的大雨似的,比以前更加猛烈了。
大赤包把一张幺饼猛的拍在桌上,眼看着西边,带着怒气说:quot;太不象话了,这两个臭娘们!大节下的嚎什么丧呢!quot;quot;没关系!quot;晓荷用两个手指夹着一张牌,眼瞟着太太,说:quot;她们哭她们的,我们玩我们的!quot;
quot;还差多少呀?quot;瑞丰搭讪着走过来。quot;先歇一会儿怎样?quot;他太太的眼射出两道quot;死光quot;来:quot;我的牌刚刚转好一点!你要回家,走好了,没人拦着你!quot;
quot;当然打下去!起码十六圈,这是规矩!quot;冠先生点上枝香烟,很俏式的由鼻中冒出两条小龙来。
瑞丰赶紧走回原位,觉的太太有点不懂事,可是不便再说什么;他晓得夫妻间的和睦是仗着丈夫能含着笑承认太太的不懂事而维持着的。
quot;我要是有势力的话,碰!quot;大赤包碰了一对九万,接着说:quot;我就把这样的娘们一个个都宰了才解气!跟她们作邻居真算倒了霉,连几圈小麻将她们都不许你消消停停的玩!quot;
屋门开着呢,大赤包的一对幺饼型的眼睛看见桐芳和高第往外走。quot;嗨!你们俩上哪儿?quot;她问。
桐芳的脚步表示出快快溜出去的意思,可是高第并不怕她的妈妈,而想故意的挑战:quot;我们到西院看看去!quot;quot;胡说!quot;大赤包半立起来,命令晓荷:quot;快拦住她们!quot;
晓荷顾不得向瑞丰太太道歉,手里握着一张红中就跑了出去。到院中,他一把没有抓住桐芳,(因为红中在手里,他使不上力)她们俩跑了出去。
牌没法打下去了。冠先生与冠太太都想纳住气,不在客人面前发作。在他俩的心中,这点修养与控制是必须表现给客人们看的,以便维持自己的身分。能够敷衍面子,他们以为,就是修养。但是,今天的事似乎特别另样。不知怎的,西院的哭声仿佛抓住了大赤包的心,使她没法不暴躁。那一丝丝的悲音象蜘蛛用丝缠裹一个小虫似的,缠住她的心灵。她想用玩耍,用瞎扯,去解脱自己,但是毫无功效。哭声向她要求缴械投降。不能!不能投降!她须把怒火发出来,以便把裹住她的心灵的蛛丝烧断。她想去到院中,跳着脚辱骂西院的妇女们一大顿。可是,不知到底为了什么,她鼓不起勇气;西院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