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把手放在了胸口上。
quot;你呀?quot;她把手放下去,一双因惊恐而更黑更亮的眼珠定在了他的脸上。
quot;走一会儿去?quot;瑞全轻轻的说。
她摇了摇头,而眼中含着点歉意的说:quot;那天我就关在了北海一夜,不敢再冒险了!quot;
quot;咱们是不是还有逛北海的机会呢?quot;
quot;怎么没有?quot;她把右手扶在门框上,脸儿稍偏着点问。瑞全没有回答她。他心中很乱。
quot;爸爸说啦,事情并不怎么严重!quot;
quot;呕!quot;他的语气中带着惊异与反感。
quot;瞧你这个劲儿!进来吧,咱们凑几圈小牌,好不好?多闷得慌啊!quot;她往前凑了一点。
quot;我不会!明天见吧!quot;象往前带球似的,他三两步跑到自己家门前。开开门,回头看了一眼,她还在那里立着呢。他想再回去和她多谈几句,可是象带着怒似的,梆的一声关上门。
他几乎一夜没能睡好。在理智上,他愿坚决的斩断一切情爱--男女,父母,兄弟,朋友的--而把自己投在战争的大浪中,去尽自己的一点对国家的责任。可是,情爱与爱情--特别是爱情--总设法挤入他的理智,教他去给自己在无路可通的地方开一条路子。他想:假若他能和招弟一同逃出北平去,一同担任起抗战中的工作,够多么美好!他对自己起誓,他决定不能在战争未完的时候去讲恋爱。他只希望有一个自己所喜爱的女友能同他一道走,一同工作。能这样,他的工作就必定特别的出色!
招弟的语言,态度,教他极失望。他万没想到在城池陷落的日子,她还有心想到打牌!
再一想,他就又原谅了招弟,而把一切罪过都加到她的父母身上去。他不能相信她的本质就是不堪造就的。假若她真爱他的话,他以为必定能够用言语,行为,和爱情,把她感化过来,教她成个有用的小女人。
呕!即使她的本质就不好吧,她还可爱!每逢一遇到她,他就感到他的身与心一齐被她的黑眼睛吸收了去;她是一切,他什么也不是。他只感到快活,温暖,与任何别人所不能给他的一种生命的波荡。在她的面前,他觉得他是荷塘里,伏在睡莲的小圆叶上的一个翠绿的嫩蛙。他的周围全是香,美,与温柔!
去她的吧!日本人已入了城,还想这一套?没出息!他闭紧了眼。
但是,他睡不着。由头儿又想了一遍,还是想不清楚。
想过了一遍,两遍,三遍,他自己都觉得不耐烦了,可是还睡不着。
他开始替她想:假若她留在北平,她将变成什么样子呢?说不定,她的父亲还会因求官得禄而把她送给日本人呢!想到这里,他猛的坐了起来。教她去伺候日本人?教她把美丽,温柔,与一千种一万种美妙的声音,眼神,动作,都送给野兽?
不过,即使他的推测不幸而变为事实,他又有什么办法呢?还是得先打出日本鬼子去吧?他又把脊背放在了床上。头一遍鸡鸣!他默数着一二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