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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的了;就连在天津作寓公的,有钱而失去势力的军阀与官僚,也往往会那么一招两招的。连大字不识的丁老帅,还会用大麻刷子写一丈大的一笔虎呢。就是完全不会写不会画的阔人,也还爱说道这些玩艺;这种玩艺儿是quot;阔quot;的一种装饰,正象阔太太必有钻石与珍珠那样。
他早知道钱默吟先生能诗善画,而家境又不甚宽绰。他久想送几个束修,到钱家去熏一熏。他不希望自己真能作诗或作画,而只求知道一点术语和诗人画家的姓名,与派别,好不至于在名人们面前丢丑。
他设尽方法想认识钱先生,而钱先生始终象一棵树--你招呼他,他不理你。他又不敢直入公堂的去拜访钱先生,因为若一度遭了拒绝,就不好再谋面了。今天,他看见钱先生到祁家去,所以也赶过来。在祁家相识之后,他就会马上直接送两盆花草,或几瓶好酒去,而得到熏一熏的机会。还有,在他揣测,别看钱默吟很窘,说不定家中会收藏着几件名贵的字画。自然喽,他若肯出钱买古玩的话,有的是现成的quot;琉璃厂quot;。不过,他不想把钱花在这种东西上。那么,假若与钱先生交熟了以后,他想他必会有方法弄过一两件宝物来,岂不怪便宜的么?有一两件古物摆在屋里,他岂不就在陈年竹叶青酒,与漂亮的姨太太而外,便又多一些可以展览的东西,而更提高些自己的身分么?
没想到,他会碰了钱先生一个软钉子!他的心中极不高兴。他承认钱默吟是个名士,可是比钱默吟的名气大着很多的名士也没有这么大的架子呀!quot;给脸不要脸,好,咱们走着瞧吧!quot;他想报复:quot;哼!只要我一得手,姓钱的,准保有你个乐子!quot;在表面上,他可是照常的镇定,脸上含着笑与祁家弟兄敷衍。
quot;这两天时局很不大好呢!有什么消息没有?quot;quot;没什么消息,quot;瑞宣也不喜欢冠先生,可是没法不和他敷衍。quot;荷老看怎样?quot;
quot;这个--quot;冠先生把眼皮垂着,嘴张着一点,作出很有见解的样子。quot;这个--很难说!总是当局的不会应付。若是应付得好,我想事情绝不会弄到这么严重!quot;
瑞全的脸又红起来,语气很不客气的问:quot;冠先生,你看应当怎样应付呢?quot;
quot;我?quot;冠先生含笑的愣了一小会儿。quot;这就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了!我现在差不多是专心研究佛法。告诉二位,佛法中的滋味实在是其妙无穷!知道一点佛说佛法,心里就象喝了点美酒似的,老那么晕晕忽忽的好受!前天,在孙清老家里,(丁老帅,李将军,方锡老,都在那儿,)我们把西王母请下来了,还给她照了个像。玄妙,妙不可言!想想看,西王母,照得清楚极了,嘴上有两条长须,就和鲇鱼的须一样,很长很长,由这儿--quot;他的手指了指嘴,quot;一直--quot;,他的嘴等着他的手向肩上绕,quot;伸到这儿,玄妙!quot;quot;这也是佛法?quot;瑞全很不客气的问。
quot;当然!当然!quot;冠先生板着脸,十分严肃的说。quot;佛法广大无边,变化万端,它能显示在两条鲇鱼须上!quot;
他正要往下说佛法,他的院里一阵喧哗。他立起来,听了听。quot;呕,大概是二小姐回来了!昨天她上北海去玩,大概是街上一乱,北海关了前后门,把她关在里边了。内人很不放心,我倒没怎么慌张,修佛的人就有这样好处,心里老是晕晕忽忽的,不着急,不发慌;佛会替咱们安排一切!好,我看看去,咱们改天再畅谈。quot;说罢,他脸上镇定,而脚步相当快的往外走。
祁家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