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ot;默吟先生笑着，闭了闭眼。quot;我请教瑞宣世兄，quot;他的眼也看了瑞全一下，quot;时局要演变到什么样子呢？你看，我是不大问国事的人，可是我能自由地生活着，全是国家所赐。我这几天什么也干不下去！我不怕穷，不怕苦，我只怕丢了咱们的北平城！一朵花，长在树上，才有它的美丽；拿到人的手里就算完了。北平城也是这样，它顶美，可是若被敌人占据了，它便是被折下来的花了！是不是？quot;见他们没有回答。他又补上了两句：quot;假若北平是树，我便是花，尽管是一朵闲花。北平若不幸丢失了，我想我就不必再活下去！quot;

    祁老人颇想说出他对北平的信仰，而劝告钱先生不必过于忧虑。可是，他不能完全了解钱先生的话；钱先生的话好象是当票子上的字，虽然也是字，而另有个写法--你要是随便的乱猜，赎错了东西才麻烦呢！于是，他的嘴唇动了动，而没说出话来。

    瑞宣，这两天心中极不安，本想说些悲观的话，可是有老太爷在一旁，他不便随便开口。

    瑞全没有什么顾忌。他早就想谈话，而找不到合适的人。大哥的学问见识都不坏，可是大哥是那么能故意的缄默，非用许多方法不能招出他的话来。二哥，呕，跟二哥二嫂只能谈谈电影与玩乐。和二哥夫妇谈话，还不如和祖父或大嫂谈谈油盐酱醋呢--虽然无趣，可是至少也还和生活有关。现在，他抓住了钱先生。他知道钱先生是个有些思想的人--尽管他的思想不对他的路子。他立起来挺了挺腰，说：quot;我看哪，不是战，就是降！quot;

    quot;至于那么严重？quot;钱先生的笑纹僵在了脸上，右腮上有一小块肉直抽动。

    quot;有田中奏折在那里，日本军阀不能不侵略中国；有九一八的便宜事在那里，他们不能不马上侵略中国。他们的侵略是没有止境的，他们征服了全世界，大概还要征服火星！quot;quot;火星？quot;祖父既不相信孙子的话，更不知道火星在哪条大街上。

    瑞全没有理会祖父的质问，理直气壮的说下去：quot;日本的宗教，教育，气量，地势，军备，工业，与海盗文化的基础，军阀们的野心，全都朝着侵略的这一条路子走。走私，闹事，骑着人家脖子拉屎，都是侵略者的必有的手段！芦沟桥的炮火也是侵略的手段之一，这回能敷衍过去，过不了十天半月准保又在别处--也许就在西苑或护国寺--闹个更大的事。日本现在是骑在虎背上，非乱撞不可！quot;

    瑞宣脸上笑着，眼中可已经微微的湿了。

    祁老人听到quot;护国寺quot;，心中颤了一下：护国寺离小羊圈太近了！

    quot;三爷，quot;钱先生低声的叫。quot;咱们自己怎么办呢？quot;

    瑞全，因为气愤，话虽然说的不很多，可是有点声嘶力竭的样子。心中也仿佛很乱，没法再说下去。在理智上，他知道中国的军备不是日本的敌手，假若真打起来，我们必定吃很大的亏。但是，从感情上，他又愿意马上抵抗，因为多耽误一天，日本人便多占一天的便宜；等到敌人完全布置好，我们想还手也来不及了！他愿意抵抗。假若中日真的开了仗，他自己的生命是可以献给国家的。可是，他怕被人问倒：quot;牺牲了性命，准能打得胜吗？quot;他决不怀疑自己的情愿牺牲，可是不喜欢被人问倒，他已经快在大学毕业，不能在大家面前显出有勇无谋，任着感情乱说。他身上出了汗。抓了抓头，他坐下了，脸上起了好几个红斑点。

    quot;瑞宣？quot;钱先生的眼神与语气请求瑞宣发表意见。

    瑞宣先笑了一下，而后声音很低的说：quot;还是打好！quot;钱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