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欲壑空填花丛迷老吏坠欢难拾宦境困英雌
这一个空子,连忙对阿金道:“你刚才的话,正和我的意思……”说时把眼睛斜了过来,一面偷看章学孟的颜色。只见章学孟依旧没有笑容,又接着说道:“恰好和我一样,总理是无可无不可的。但不晓得老七有什么意思没有?”笑红歪在章学孟怀里,用手摸着章学孟的胡子道:“我有这样的福气吗?”章学孟格格地笑道:“不是你没福,就怕我没福。”说着,忽然咳嗽起来。低头一看,脚下是地毯,并没有痰盂,想起来吐痰,笑红又压在怀里。
正在为难,江野湖一眼看见,赶忙把茶几边的铜痰盂,双手捧着送到章学孟面前,放在地毯上。章学孟看见江野湖把痰盂端过来,只得往里边吐了一口痰。对江野湖笑着点一点头道:“对不住!”江野湖本来坐下去了,看见章学孟和他点头,又连忙站了起来,垂着两只手,微微的弯着腰,满面推下笑来。口里咕噜了几个字,也不知道他说些什么,直等章学孟回过脸去和笑红说话,他才坐下去。笑红靠在章学孟怀里,用指头比着说道:“今朝十七,明朝十八,十九、二十、二十一。”章学孟道:“你算些什么?”笑红坐了起来,皱着眉毛道:“二十三,不是冬至吗?我却一点花头还没有着落,你说教人着急不着急?照理呢,请总理帮点小忙,那是不算一回事。不过早说吧,总理是有公事的人,未必把这点小事放在心里,说了也是没用,到临头来求你章大人呢,恐怕又迟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怎样说好?”章学孟笑道:“你这话,我明白了。临时找不着我,今天就要绑我的票,是也不是?”阿金站在一边笑道:“章大人这句话,太言重了。七小姐是小孩子脾气,心里怎样想,口里就怎样说。其实除非大人不知道,知道还要说吗?”章学孟捻着胡子微笑道:“你真会说话,可惜现在女人还不能作官,要不然,我一定请你去当个秘书,专门招待议员,一定可以替我出点色呢。”说着,回过脸来问江野湖道:“她们这冬至节,还有什么规矩吗?”江野湖站了起来,弯着腰道:“是,照例是有点花头的。”
章学孟道:“你不要说这些专门名词,到底是怎么一个办法?”江野湖道:“是!
也不过吃酒打牌而已。“章学孟道:”这也算不了什么。“回头又对笑红道:”二十三那天,我是不能来的。恐怕风声闹出去了,很不合适。“说着,在皮袍子里一摸,笑道:”看你的运气,身上所有的,全给你,好不好?“说时,掏出一卷钞票,顺手递给阿金道:”你算一算,有多少。“阿金拿过去,当真算了一算。答道:”共是五百二十五块钱。“章学孟道:”零的给你买点东西吃,整的就算什么我的花头罢。“笑红和阿金听见他说了这句外行话,都笑起来了。笑红就借着这笑的时间,对章学孟道:”谢谢总理。“阿金也眯着眼睛谢了一声。章学孟却只笑笑。这时外面的老妈子送进一张局票来,阿金把钞票往身上一塞,接过局票,交给笑红。
笑红看了一看,往着桌上一扔道:“回头再说罢。”章学孟道:“有人叫你的条子,你是不是就要出去?”笑红道:“不要紧的。”章学孟道:“老实告诉你,我并不是特意到你这儿来的。因为要到南城一个朋友家里去吃晚饭,是顺道来看你。现在到了时候了,就是你不出去,我也要走呢。”笑红道:“总理果然有事,我们也不敢留。”说着伏在章学孟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喁喁地说了半天。章学孟听了,笑着只点头,口里不住唯唯的答应,慢慢地站了起来。阿金看见,早把他的黑呢大衣,拿了过来,提着领子站在他的身后,章学孟一伸手将大衣穿上。笑红走到他面前,又把大衣的领子,给他理一理,一眼看见章学孟皮袍子领圈上的扣子没有扣好,便伸出一只手给他扣钮扣,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又轻轻的和章学孟说了几句话。章学孟笑着答应道:“好,好!忘不了。”这时江野湖早站在房门口,章学孟走了过来,他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