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927年——钟媛媛 钟昌 刘汉柏 刘宗祥
政治和政党的阵营也朦胧模糊起来,鲜血也如此这般廉价起来,就不是好兆头。他体会到几种力量在无声地较劲,他嗅到陷阱的气味了。
这几天,陆小山尽量抑制住自己的兴奋心情不要流露出来。不能流露出对蒋总司令在上海朝共产党开刀的钦佩和兴奋,还要挂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脸谱来。跟着激愤的学生和军人一起游行,喊口号时,声音不要比别人小,举拳头时,不要举得比别人低。还要演讲,代表汉口党部演讲,表态,坚决维护党国的统一,维护设在汉口的国民革命政府,坚决声讨蒋介石背叛革命、背叛孙中山先生“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民主义的反革命行径。
“打倒新军阀蒋介石!打倒帝国主义的走狗蒋介石!”
一只手揉一揉发涩生疼的喉咙管子,一只手频繁地举起又放下。
做这些假把戏的时候,陆小山心里一直在笑。他晓得,他陆小山的机会又来了,他陆小山人生的最大转折点,就在眼前了。当然,光演假把戏也不行。时间不等人,他要赶快把队伍组织起来。他手里有一份名单。钟昌就是其中的一个。约见钟昌,就是在中央军事政治学校下了一个卡子。他知道,这个钟昌,也是蒋总司令亲自接见过的人物。
“钟先生,让你久等了。”
“……”
“钟先生,从今天开始,你直接受我的领导。”
“……”
“你的任务,就是搞清军校里头,哪些是没有公开共产党员身份的。”
“……”
“目前,不要暴露,只用眼睛,君子动口不动手,都清楚了么?”
“清楚了。”
陆小山说得多。整个谈话过程,差不多就是陆小山一个人在说单簧。钟昌就只说了一句话,三个字的一句话。但是,陆小山很满意。
咬人的狗不叫,闷头鸡子啄白米。
像来的时候一样,陆小山又悄悄地走了。钟昌还是躺在茸茸的堤草丛中,嘴里嚼着那根随手扯来的草茎。只不过,涩涩的草腥味没有了,只有浓浓的血腥味在嘴里弥漫。
穆勉之不是陆小山名单上的人,他不属于要专门约见的人物。陆小山明白,穆勉之这种人,有点像甘草,每服药里都少不了他。缺了甘草,不符合君臣配伍之道,有了甘草,真正的作用也有限得很。
穆勉之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陆小山不奇怪,也没有问,问穆勉之怎么会晓得他陆小山就是汉口党部的实际负责人。洪门山寨的大哥,遍布汉口街街巷巷的弟兄伙网络,什么消息打探不出来?陆小山关心的是,这位洪帮寨主投到门下来,到底要分几大一碗羹?
“穆先生,您家对党国的忠心,在下十分感佩。这样吧,既然是一家人,不说两家的话了。您家的事情,就是等机会来了之后,捉那些漏网的鱼。再就是咧,对张腊狗这个人,您家要给我多关点心!您家明白唦,多关点心。今后,您家和他么样做生意,我不管,在对待党国的事业上,我只相信您家,明白了啵,您家?
您家能够得到么好处咧?您家就是不问,我也要说的。我看您家像是不好意思开口问。生意人么,在商言商。就是干我们这一行,说到底,还不是生意?这样,今后,只要是我们的人在台上,这汉口禁烟的事,还是要麻烦您家来办。您家看?”
陆小山朝穆勉之脸上瞥了一眼。这个专门吃黑的洪帮老大,真是见老了。你看,都有下眼袋了。岁月不饶人哪。听说,这是汉口的一尊神咧。用他来牵制张腊狗,当然,能够借他的手把张腊狗“做熄火”,那是顶好。不过,都是白尾巴黄鼠狼,成了精的,都是不好缠的角色。
“晓得,晓得,您家的话,我都明白!”
穆勉之态度很是谦恭。他晓得,这不是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