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别动手动脚的!”“大草帽”笑了:“东家好大的脾气,听口音,山东人?”“山东平度。”“大草帽”说:“我估计也是。”又伸出手来,轻轻挠天好的手心。天好警觉地收回手,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大草帽”又把一只手轻轻搭在天好肩上:“东家,你这身子骨还挺壮实。”天好抬手推开“大草帽”的手,很不高兴地低声说:“稳重点好不好!”马车在田野上飞奔着,突然,“大草帽”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天好。天好真的生气了,骂道:“不要脸的,你给我松开!”“大草帽”抱着天好的手越发紧起来。天好挣扎着,心里想着该怎么对付这个流氓,突然身后的“大草帽”哭着喊了声:“姐!”天好回头掀开草帽,看见满脸是泪水的天星!天好像做梦一样,不相信眼前的事儿,她连连追问:“天星,是你吗?真的是你?”天星紧紧抱住天好,声音颤抖着:“大姐,我可找到你了!”
天好和天星回到秀水镇的家里,三姐妹终于团聚。一阵亲热之后,开始做饭。三姐妹切菜的切菜,烧火的烧火,炒菜的炒菜,其乐融融。
天星边烧火边说:“大姐,做梦也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们,这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天好说:“说说你自己吧,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天星沉默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停了一会儿,她开始讲她从挖参到当江上飞的经历,她特别讲了小半达:“我们是两棵苦瓜,扭到一根藤上。认识了他,我才能活到现在,他一直想娶我,我对他说,等找我弟弟我才能嫁给他,他没说别的,可是没想到,他死了。自从小半达死了,我的心也死了一半,离开黑龙江,我一路打短工往南走,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后来,我病了,躺在大街上,一个日本老人把我救了,他是开诊所的。我病好了以后,为了活命,在他诊所里打了半年工。我不愿给日本人干活,继续往南走,这才来到这三江镇。我看这地方挺好的,就多停了些日子,寻思打打工,攒几个钱再往南走,到大连找你们,不管日子多么苦,我一定要找到你们,一定要找到咱们家……”
天星说到这儿,望着窗外,不再吭声,天好和天月不也说话,各人的心都在翻腾着。还是天好开口了:“没心没肺的,那年你一蹄子蹽了大老远,再也没有音信,我和你妹妹天天挂念你,你说走就走了,说来就来了!”
天月说:“夜里,我和姐姐经常做着梦哭。大姐问我,你哭什么?我说,我梦见二姐了;我问大姐哭什么,大姐说也是梦见你了。”你该来个信啊!天星说:“我四处游荡,又不知你们的地址,怎么写信?我也想你们。”
饭菜做好了,姐妹三个坐上了炕头。天好问:“天星,你东北逛荡了这么多年,虎子的音信就一点也没打听到?”天星说:“那年我去找左云浦,老爷子死了,后来听说虎子被左云浦送到新京皇宫里去了,我又跑到新京,一打听,他惹事跑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开始吃饭,天星说要有点酒才好。天月下地,打开柜子拿酒,给天星倒了一杯。天星把酒慢慢洒到地上,祭奠爹娘和小半达,当然还有老冬狗子、巩二爷等人。天好、天月也慢慢把酒洒到地上,她们心中祭奠着爹娘、庞奶奶、老曹等人。又斟满三杯,天星连着都干了,伸手还要喝。天好说:“行了,别喝了,这些年没见你,怎么变得这么野蛮!”天星来了酒意,一把夺过酒瓶子,自己倒了一杯:“怎么这么小气?喝酒不管够,这算什么待客之道?”天好笑道:“你还把自己当客了,好了,最后一杯。”
天星又一仰脖儿喝了:“大姐,不是说你,别像个土鳖财主似的,抠腚咂指头。你看你现在,还不到三十岁,怎么像个老太婆似的?今天在镇上遇见你,我都不敢认了。看你这身打扮,挽着簪,一身蓝布褂子,像不像当奶奶的人?”天月捂着嘴笑:“二姐,咱大姐就像你说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