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 05
体户,她心中的信念开始动摇。杨巡可不就是只要不杀人不放火,做什么都在理的意思吗,一个人如果根子里是这么在想,还怎么与之合作呢?她不由看向宋运辉,看他怎么应和爸爸的话。
果然宋运辉接着道:“我本来以为个体户的这些习性与出身的穷有关,与没有相应的社会身份有关,等有身家地位之后,应该会有信用概念。现在看看也不是。很可能他们初始的不规范不规矩反而获利丰厚加强了他们性子中某些错误想法,并将那些错误想法转变为根子里的东西。如果那样……”宋运辉看看梁思申:“可能又是一个恶性循环。”
梁思申立刻明白宋运辉说的是杨巡,以前与杨巡合作时候,跟宋运辉谈起杨巡,也曾说过杨巡现在有两处市场资产,因此做事的时候总要顾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会太失分寸。可问题是他们都没考虑到,如果杨巡压根儿心中就没“分寸”这两个字,又如何。梁思申喃喃地道:“我万分幸运,还有退路可走。”
这边议论得激烈,那边宋引却闲得无聊,追着外公道:“爷爷,您男同学戴红红绿绿的东西真臭美哦。”
外公听着惊奇,全身看看,又摸摸领带,都灰灰的,哪有红红绿绿。他笑嘻嘻地道:“爷爷手里只有一双筷子是红色的,哪儿还有别的?筷子可不能不用哦。”
宋引却伸出两只手,一只手指着另一只手的无名指,道:“就这儿,男同学也臭美,臭美臭美,一个鼻子两张嘴。”宋引说着,又两手抓脸做了一个鬼脸。
众人才知是外公手指上那只耀眼的翡翠戒指,都是忍不住地笑。外公听了也忍不住笑:“娃娃,那不是臭美……”
“就是臭美。猫猫没错,外公戴这个就跟姐姐戴胸针戴项链一样臭美。”梁思申终于也笑出来。
“女同学可以臭美,男同学不行,因为是男的。”宋引的道理似是而非,但她却非常坚信自己是对的。
众人依旧是笑,外公也大笑,一点不觉得受冒犯。外公笑道:“为什么男的不能戴?美国男的还有穿花衬衫花裤子的,还有一个国家男的穿格子花裙的,中国古代男的还穿红衣服,叫红男绿女。”
宋引大声道:“可是您戴的是绿的,羞不羞,羞不羞?”
外公对着一个冲他吐舌头画脸皮的小孩子没招,只好哈哈地笑,表扬宋引很聪明。宋运辉笑着教育女儿:“指出问题就行了,羞不羞就别追究了,要尊敬爷爷。”
外公笑道:“都没规没矩的,小家伙叫我爷爷,叫我女儿女婿阿婆阿公,叫我外孙女又成了姐姐,什么乱套的。”
宋运辉笑道:“我这方面不强求孩子,她怎么看就怎么叫,只要大方向别错就行。对不起,王老先生。”
外公道:“我奇怪啦,你们国内的比我们在美国的还西化,一说传统,好像都是要打倒的一样。老的没保留,新的没学到,不三不四。”
梁母微笑道:“一个疆域宽广人文种族复杂的陆地才能包容文化多样性,并能将多种文化熔融创新成一种兼收并蓄的文化。因此文化多发源于类似中国、欧陆等地,美国现在也可以输出它的文化。爹爹,我们的人文体系已经与过去大不一样了。”
外公道:“你别狡辩,我没说你不应该变,可是你们把传统里面好的变没了。就说思申今天这件事,你们在说的我都听得懂了,传统生意人有这么不讲信用的吗?那姓杨的要换作解放前做出这种事还敢在城里待着,早让我们商会合伙儿灭了。做生意的谁不求个亮堂堂的金字招牌百年老店的?做生意你骗官府可以,可不能骗合伙人骗顾客,那样做是短视。”
梁思申道:“可杨巡不觉得这是在骗我,他还觉得他这是大包大揽做了所有的事。”
外公单独对宋运辉道,“宋厂长,传统还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