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 03
雷东宝简短地道:“你今天开始接手砖厂,叔出问题退休。最后结果出来前,你们跟谁都别说原因。”
士根道:“要不,开个村干部会议,大家商量决定?”
“你们都敢投票?”雷东宝瞪着眼睛反问。
红伟听得云里雾里,直到雷东宝骑车离开,他才从士根嘴里得知来龙去脉,忍不住埋怨士根:“你这不是让东宝为难吗?你要他怎么处理老书记?你把他们两个都逼上绝路了。”
士根叹息:“我本来也不想,可我管着账,我再不出来说话,老书记手指越伸越长。你以为大家不知道?都瞒着东宝一个而已,都趁东宝忙,做戏给东宝看,最好东宝看不见时候自己也学着老书记捞一票。我管账的不说谁说。而且我再不阻止老书记,大家连我们两个管事的也会怀疑上。我唯一担心的是东宝怎么处理老书记,东宝一向下手太重。”
红伟想了会儿,道:“老书记也太不要脸,孙子都有了的人,明目张胆的,这么贪全村人的钱,不怕出门让人戳背脊。以前跟东宝提起过,东宝太相信老书记,放给老书记的权太大,不像对我们,每天查我们的进出,看账跟查犯人一样。”
士根若有所思地看着红伟,好久才道:“我一手管账,一手管电线厂和养猪场,比你更让人怀疑。不行,我得让东宝把职责明确了,否则哪天我也会忍不住学老书记贪一把。对了,得跟东宝提一下,老书记是他惯出来的。人哪是神仙啊,白花花银子谁不要。”
红伟忙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还行,最多吃人家几支香烟。我们卖出去的东西,价格明摆着的,谁能像老书记一样乱来啊。我现在没空跟你说话,得跟砖厂的人开个会。晚上我们再一起劝劝东宝,别把老书记逼急了,和气一点嘛,我们旁观的也省得胆战心惊。”
士根还是若有所思,有点神叨叨地点点头,去村办查账,贯彻雷东宝的“查”字诀。功课得做足,不能冤枉老书记,也不能放过老书记,但是处理手法上得劝东宝别太狠。只是士根被红伟的话提醒,也担心自己哪天蹈老书记覆辙,他要伸手,太容易了,比老书记更容易,雷东宝相信他,所有的印把子都是他抓着,他只要做个假账,神仙都查不出来。他现在凭良心做事,但未来呢?
士根越想越心惊,开始谋划改变。
红伟走没多久,士根去村办公室,却见老书记的儿子倚在门口冲他客套地笑:“士根哥,干吗去呢?”
老书记的儿子年龄比士根长,现下却跟着村里一班小伙子喊士根哥,士根自然明白原因,他是帮他爹探听情况来呢。士根没想撒谎,直说:“查账去。”说完锁上电话。
“士根哥,你说都是姓雷的,东宝书记又是我爹一手提拔上来的,不能开恩一点刀下留人吗?干吗非要学包公一样逼我爹呢?”
“你他妈但凡能正经干点活挣点钱,你爹也不会给逼到今天这地步。别跟我说,我奉命查账。你孝敬,你出头替你爹顶着责任。”
老书记儿子见奉劝不成,躁了,堵办公室门口不让士根去财务室:“雷士根,你这条跟雷东宝后面舔屁股的狗,你奉谁的命查账?你说,你说,告状的是不是你?你这条狗,吃屎的狗……”
士根为人内敛,听到骂,却不急不躁,两眼看看门外晒场上探头探脑围观的人,冷静地道:“东宝书记还看着你爹面子不处理呢,你先把你爹丑事嚷嚷开来,到底是谁要你爹好看?”
老书记的儿子一愣,慌忙中捂住自己的嘴。士根趁机擦身而过,去财务室。老书记儿子一看不好,他怕士根查出证据,那是非看住士根不让去财务室,抢上前去抱住士根不让走,力气用大了,摔得士根差点翻倒。士根以为老书记儿子袭击他,火气终于上来,两人扭成一团,打得不可开交。这下,本来雷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