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 12
的数据一清二楚,不需要再复习,但没解释什么,告辞出门,顺手将门带上。水书记看着宋运辉带上门这个细节动作,不由想起昨天与小徐通的电话,他最欣赏,曾经想培养为接班人的小徐说,这孩子有心机,有野心,但好在尚且稚嫩,比较忠厚,做人、做事颇有原则。水书记心说,这就好,他才不要忠厚老实得像头牛的人,他自有办法克制这小孩子的野心心机。
宋运辉去会议室路上一路告诉自己,他只为工作,他想做事,他不是搞派系。进会议室后没东张西望,自己低头闭目沉思,重点考虑如何反对FRC技术。
过会儿,有人碰他手臂,他条件反射似的识相地将搁在把手上的手臂放下,却听旁边传来“扑哧”一笑,他抬头,却见是虞山卿。对虞山卿,他以前视作竞争对手,现在有点不齿。但还是笑笑道:“终于见到熟人。”
虞山卿往宋运辉脸上看了看,笑道:“这么憔悴,可打瞌睡也别打到领导眼皮子底下来啊。”
“刚下火车,一路没睡好。”
虞山卿了然地笑笑,道:“听说要把你调进整顿办。你看,今天预先就让你参加会议了。”见宋运辉眨巴着眼全不知情,虞山卿笑道,“算了,这是后话,不提。三天前动力车间差点出事,你知道吗?当时压力急速上升,安全阀差点起跳。”
宋运辉学过一车间的调度,作为分厂心脏的调度,自然对其他车间的大致情况有所了解,闻言惊道:“全厂领导都得扑过去啊。”
“你说对了。”虞山卿舒服地靠着椅背神秘地笑,“现场内行外行一目了然,有人就出了洋相,工人上下议论纷纷。”
“没听说。”不知怎的,宋运辉立即想到,那个出洋相的领导可能是水书记。但他不问,他不很喜欢背后说人是非,即使不是水书记他也不会问,再说是问虞山卿。他对虞山卿的为人不很肯定,很担心什么话到了虞山卿耳朵里,得被断章取义地散发出去。他学着水书记伸了个懒腰,但不敢伸大了,只轻轻打个哈欠。“你吉他弹得真好,我什么乐器都不会。”
虞山卿惊愕,不知道宋运辉是有意还是无意扯开话题,他不由自主回了一句:“这算什么,业余爱好而已。”又想到一件事,轻问,“前几天你不在时候,来了个据说是你好朋友的小姑娘,你还有那么小的好朋友?”
“有,梁思申,才初中呢。我三年没见她,回寝室看到她留在我桌上的信,悔得不得了。怎么,你见过?小姑娘长大了没?”
虞山卿笑道:“你确实得悔。什么叫长大没有,长得太好了,虽然五官不是最出色,可整个人气质一流,回眸一笑百媚生,金州粉黛无颜色啊。”
宋运辉不无得意地道:“那是必然的,梧桐树上落凤凰,不是我们金州水土能比。”
这时刘总工进来,坐下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这边。费厂长也进来,也是往这边看了看。宋运辉了然,一车间副主任肯定已经通知到刘总工,他既然没第一个去见刘总工,接下来会遭受什么,他已经有所准备。但他庆幸他面对的是刘总工和费厂长,若是面对的是刚走进来的水书记的话,估计水书记会眼睛一扫,喝一声宋运辉出去,将他置于尴尬境地。好在知识分子不会这么嚣张。
但宋运辉又想到,等会儿水书记必然要他反对FRC,他发言时候,需要用与身份符合的知识分子手段呢,还是用水书记、雷东宝一类人的手段?显然,用后者,他的发言将暴发更大的影响力。但是,后者,宋运辉虽欣赏,却不喜欢。他性格里,多少带点读书人的头巾气。
虞山卿也感觉到三大头儿进来时候都有意无意地关注了一下他这边,他当然清楚,他们关注的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这个小毛孩子。他心中无法不嫉妒,嫉妒水书记排山倒海般送予宋运辉的好运。换作他做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