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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外史上(2-2)
老师面前,不能不加掩饰,“逢场作戏,偶一为之。”他说,“门生于此道不熟。”

    “这样吧,还是景和堂的人才整齐,看谁在,就是谁。”

    景和堂主人叫做梅巧玲,也是四喜班的掌班,他门下的弟子,都以云字取名,共有十一云,最负盛名的叫朱蔼云,字霞芬,是光绪二年的花榜状元。宝鋆亲笔写了“条子”,吩咐听差送到李铁拐斜街景和堂,同时移席到后园,先取果碟子来喝酒。

    到得日影衔山,凉风初起,只见听差来报,景和堂的子弟到了。两个人都是十五六岁年纪,白纱衫、黑马褂,马褂上一般是珊瑚套扣。前面一个瓜子脸,悬胆鼻,双瞳如水,正是“状元郎”朱霞芬,后面一个是圆脸,肤白如云,一团娇憨,是朱霞芬的师兄,唱武旦的孙福云。

    这两个人也都认识王先谦,所以先跟“宝中堂”请了安,接着便双双屈膝,同称一声:“王老爷!”

    “来,来!坐这里。”宝鋆拉着朱霞芬的手,让他坐在自己与王先谦之间,细细打量了一番,皱着眉说:“仿佛又瘦了一点儿!”

    “可不是吗?”朱霞芬摸着自己的脸说,“每年到了夏天,总是这个样,也吃得下,也睡得着,就是不长肉。”

    “听说你搬家了,新居叫做‘朱霞精舍’,好贴切雅致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是李老爷。”

    “李老爷?”宝鋆问王先谦:“谁啊?”

    “李莼客。”王先谦酸溜溜地答道:“他居然也是霞芬的‘老斗’。”

    “相公”的恩客叫“老斗”,这是要花大把银子才能买得来的头衔,宝鋆想起最近读过的一首梨园竹枝词:“挥霍金钱不厌奢,撩人莺蝶是京华;名传老斗浑难解,唤向花间兀自夸”,不由得讶然问到:“他一个户部司官,经年不上衙门,每个月就靠分几两‘印结’银子,那日子过得也够受的,何来看花载酒之资?”

    “自然另有财源。大人先生的滋润,其一,卖文;其二,举债;其三……。”王先谦看一看朱霞芬,接下来说道,“再说,霞芬也无非恤老怜贫。”

    这是说李慈铭在朱霞芬身上,并没有花了多少钱。但“恤老怜贫”四字,十分尖酸。朱霞芬听了很不舒服,便打个岔,从丫头手里接过银酒壶来,斟了一巡酒,同时向宝鋆说道:“今儿我嗓子痛快,伺候你一段儿什么?”

    “好啊!”宝鋆欣然拈髭,“你的昆腔我听得多了,今儿来一段皮黄,怎么样?”

    朱霞芬应一声:“是!”回头向廊上的听差招呼:“二爷,劳你驾,看李四在那儿?”

    李四是四喜班的琴师,早就伺候在那里,一唤便到。于是朱霞芬背着脸唱了一段新<dfn>http://</dfn>学的《祭江》,唱得哀怨凄切,如巫峡猿啼,仿佛将孙尚香的“望帝魂归蜀道难”的心事,都宣泄在那条穿云裂帛的嗓子中了。

    唱罢道声:“献丑!”再次执壶行酒。接下来便该孙福云唱了。

    他是家学渊源的武旦,拿手戏是青龙棍的杨排风,清风岭的徐凤英,论唱,无非几句摇板,没有什么听头。所以还是朱霞芬唱,这次是他昆旦的本工,唱的是的“弹词一枝花”,从“不提防余年值乱离”起,以下“北调货郎儿”一共“八转”,一气呵成。等到唱完,连擫笛的李四,都累得脸色青红不定,朱霞芬更是气喘吁吁,笑着说不出话来。宝鋆看他如此卖力,又高兴,又怜惜,亲自酌酒相劳,体贴地说:“不能再唱了!就聊聊吧。”

    于是清谈消酒。朱霞芬和孙福云都是好酒量,轮番劝饮,将王先谦灌得大醉。

    这一夜也不知是如何回家的?一觉醒来,回想昨夜的经过,仿佛做了一场游仙梦,痴痴地回味着,自己都辨不清是向往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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