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座珠帘(13-2)
两。
要四百万只得一百万,左宗棠自然失望。但此时争亦无用,等带兵出关,军务部署见了实效,那时有多少人要多少饷,照实计算,指明来源,不怕朝廷不允,否则就奏请“另简贤能”接办。这套要挟的方法,人人知道,所以他决定学得聪明些,一句话不说,“递牌子”觐见两宫太后及皇帝,辞行出都。
这天是八月二十,他出京,李鸿章到京,两人在贤良寺还有一番酬酢。然后李鸿章就“接收”了左宗棠的行馆,一住住了差不多一个月。
这因为他是来办善后,第一要谈“撤勇”;第二要谈报销。这两件事都非常麻烦。朝廷的意思,首先要让刘铭传的部队进驻京畿,刘铭传的职务是“直隶提督”,带兵到任,名正言顺。而且曾国藩调为直隶总督,论私人情谊,他亦不能不想办法让刘铭传来帮曾国藩。无奈那位爵爷,名成利就而身心交疲,只想解甲归田,坐拥爵衔巨资,先享两年福再说,这已使得李鸿章左右为难,而且他自己还有“泥菩萨过江”之虞。
“少荃!”恭王这样对他说,“上头的意思,怕左季高独力难支,将来还有借重你的地方。所以淮军应该汰弱留强,作个预备。”
李鸿章是决不愿再领兵打仗了!一方面是打仗太苦,一方面“军功”也够了。尤其是跟左宗棠在一起打仗,不但受苦,还要受气,上头这个“意思”,无论如何要把它打消。
“王爷!”他以十分郑重的语气答道:“军国大计,不敢不据实奉陈。平洪杨、平捻军,十几年苦战的心得,只得一句话:事权必须归一。以平西捻而论,若非朝旨以王爷节制各军,直隶有那么多将帅督抚,各自为政,只怕治丝愈棼,局面会糟不可言。”
这番话以恭维恭王来说明“事权必须归一”,自然很动听,因而恭王点点头说:“这是很实在的话。尤其季高的脾气,大家都知道,如果西征不顺手,必须易帅,朝廷自然有妥善的处置。”
这一说更不得了!如果留淮军以备助剿,还可以派部下大将入陕,照现在恭王的话,西征无功而易帅,是由自己去代左宗棠,那就得亲临前敌,怕十年都不能收功,非死在秦陇不可。
“王爷!”他说:“左季高大才槃槃,对经营西北,视为平生志事之所在,如果他犹无功,更无人可。何况淮军将领,不是我在王爷面前说句泄气的话,百战艰难,锐气都尽,真正是‘强弩之末,不足以穿鲁缟’。”
“那……,”恭王看着在座的文祥说:“撤军之议,只怕谈不出结果来了。”
“在京里本来就谈不出结果来的。”文祥从全局着眼,提出建议:“善后事宜要通盘筹划。汰弱留强是一事,粮饷从何而出?又是一事。裁勇资遣一事,另外练兵又是一事。大乱敉平,百废待举,尤其洋务急待开展,更要大笔款子,而况西饷才筹出一百万,不足之数着落在何处?也得先作个准备,等左季高请饷的折子来了,才可以应付。”
“唉!”恭王有些心烦,感慨着说:“为来为去为的一个字:
钱!”
“对了!正是一个钱字。所以天下的命脉在东南财赋之区的两江,而京畿为腹心,湖广为股肱。让他们三位总督见个面,好好谈一谈,事情就有眉目了。”
“好!”恭王当即作了决定:“少荃,你到金陵走一趟,约了马谷山跟曾涤生谈个章程出来。朝廷的意思,反正你也知道了,只要大局能够在稳定中有开展,你们怎么说,怎么好!”
“跟王爷回话,我本来的打算,也是出京以后,先到两江,见我老师,开了年到武昌接事。不过,我那老师,只怕不肯接直督的印。”
提起这一点,恭王又心烦了。曾国藩调任直督的谢恩折子中,虽没有明白表示,不愿到任,但有个“附片”说:“丁忧两次,均未克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