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座珠帘(11-2)
,仿佛刘铭传打到那个样子,赖汶光已经半死不活,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把他抓住。
到了年底,京里赏功的谕旨颁到了,膺懋赏的第一个是刘铭传,赏给三等轻车都尉,其次是李鸿章、郭松林、杨鼎勋、善庆,都赏次轻车都尉一等的骑都尉世职。所不同的是,李鸿章原已封了伯爵,加给骑都尉的世职,便有两个儿子可以承袭,同时伯爵并有别的世职,承袭的次数便可加多,只要大清朝皇祚绵长,李鸿章的第十九代子孙,也还是“肃毅伯”,不过此刻他连一个儿子都还没有。
最“实惠”的是潘鼎新和张之万等人,都赏了头品顶戴。此外淮军出力将领,以及与剿治东捻直接有关的大员,无不连带叨恩。曾国藩和安徽巡抚英翰,也是赏给世职,丁宝桢和曾国荃都开复了革职的处分,比较委屈的是刘长佑,当过“疆臣之首”的直隶总督,被革了职降为三品官儿,此刻亦不过赏加二品顶戴。
但最委屈的却是吴毓兰,上谕上根本就不提他的名字,更谈不到奖赏。这使得李鸿章很不安,他心里明白吴毓兰虽未生擒赖汶光,而赖汶光却非吴毓兰不降,倘或赖汶光潜逃无踪,或者悄悄自尽,生死成谜,东捻就不能算是全部肃清,这一层关系到全局的结果,他不能不承认吴毓兰的功绩。于今赏功诏令,独独吴毓兰向隅,怕他心里不平,把实际情形散播出去,会引起很大的纠纷,所以急着要加以安抚。
于是他又派了一名幕友,专程到扬州去看吴毓兰。出人意表的是,吴毓兰的态度异常平静,丝毫没有怏怏不满之意。
屏人密谈,那名幕友表达了李鸿章的关切和安慰,说吴毓兰受了委屈,希望不必介意,等一过了年,李鸿章就会保他,好歹要给他弄一个实缺。
“多谢爵帅的美意。”吴毓兰答道,“我亦不敢贪天之功。
反倒是这样子,能让我安心过个年。”
还怕他是矫情,那幕友不能不问一问明白:“这倒有请教。”
“说句实话,赖汶光总算看得起我,拿他的性命来换我的顶戴,自觉不是滋味。”
李鸿章的幕友,自然都是很读了些书的,能够体会吴毓兰的心境,此中有个“义”字在内,所以深深点头称是。好在他此来是衔命安抚,只要吴毓兰心无不平,不会闹出事来,他非所问,因而敷衍一阵,第二天就赶了回去复命。
这时李鸿章已回驻山东济宁。腊鼓声中,将星云集。从乾隆五十五年,高宗八十岁那年最后一次出巡,登泰山、谒孔陵以后,济宁城内,从末见过这么多的红顶子,也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兵,好的是打了胜仗,不会象溃败官兵那样骚扰。
又是胜仗,又是过年,当然要发恩饷。不论湘军、淮军士兵饷多饷少,要看长官用度的奢俭,手面的松紧。带兵官还有一个彼此相传的心法,士兵的饷就算全数领到了,也不可发足,说是弟兄一有了钱,喝酒打牌逛窑子,就不肯拚命打仗了。至于那些扣着的饷,要留在紧要关头,作为招募死士选锋之用。现在东捻剿平,李鸿章已立即开始裁遣的计划,仗不必打了,发饷不该再打折扣,传谕粮台,每人发欠饷两个月,恩饷一个月。还有三个月欠饷,他已经找新任江苏巡抚丁日昌,仿照左宗棠的办法,在上海“借洋帐”。关税已为左宗棠捷足先登,奏准作为借洋帐的担保,亏得还有水陆关卡,见货抽税的厘金可用来还债,所以这笔洋帐一定可以借到,供他以发欠饷作路费来裁撤淮军。
驻在济宁四周的军队,过了很热闹的一个年,钦差大臣行辕,也是日日大排筵宴,慰劳庆功。李鸿章表面上兴致很好,暗地里心事重重。第一件是李允、任三厌等人,逃到盱眙,正为李昭庆包围,将次就歼时,忽然李世忠开圩收容,说是奉了安徽巡抚英翰的命令招抚。接着,果然是英翰派了差官,拿着令箭把李允、任三厌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