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座珠帘(9-2)
“你不知道,红顶子多了,不值钱了,省三另外搞了个名堂,喏!”他指指围绕珊瑚的那串细珠。
那幕友想起僧王殉难,也是先发现了他的三眼花翎,因而才找到遗尸,于是便问送帽结子来的人:“这是在那里找到的?”
“杨家洚以北,叫不出地名的地方。”
“快派人去找铭军刘大帅的尸首。”
“不忙走!”鲍超站起身来,“我自己去。”
“这不必!”另有个幕友劝他,“此刻有多少事要大帅裁决。
多派见过刘省帅的弟兄去找,一定可以找到。”
“这话也有理。就多派人去找,找到了马上给我送信。”
尸首没有找到,却有了个好消息,刘铭传、刘成藻还有好些幕僚,因为霆军的及时赶到,已经脱出重围,回到下洋港去了。
“还好,还好!”鲍超很欣慰地,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查一查,那些东西是铭军的?”
清点结果,夺还铭军在宿食桥所失去的骡马五千余头,洋枪四百支,号衣八千多套,还有各种杂色军械,再加上十几颗红蓝顶子,二十多支花翎、蓝翎。另外两千多名陷入重围的铭军,也被救了回来。至于霆军自己的战果,夺得捻军的辎重,照例不计,鲍超也不问,由各军自己去分配,只计成功,照各路所报,算起来杀敌两万,生擒八千有余,这里面自然有虚头,但照这一天这一仗来说,虚头不算多。
乱糟糟忙到天黑,才算略微有个头绪,各路收兵的收兵,暂驻的暂驻。捻军已往北朝大洪山一带逃窜,追剿还是待命?
各军纷纷前来请示。
“为啥子不撵?”鲍超断然决然地下令:“今天撒锅罗,明天统通给我开拔!”
霆军向来越打越勇,听说明天开拔,不以为奇,各回本营去部署。坐镇中军的鲍超却上了心事,铭军所以致此大败的原因,他已从脱围的铭军将官口中,得知大概,“唉!”他重重地叹口气,“叫我做了刘省三,心里也难过噢!”
如何不难过?原想露一手给霆军看,谁知一败涂地,不是霆军,几乎全军覆没。再往深一层看,本来会师夹击,可操胜算,因为兵分力弱而致败,那时捻军势如狂飚,一下子把如期践约的霆军也卷在里面,跟铭军落得个两败俱伤,这笔帐怎么算?
“大大小小的仗,我都记不清了,跟别军一起打也常有,我大胜,别人小胜,我败罗,别人也讨不了好,算起来总差不多,从没有今天这个样,大胜大败!老夫子,”鲍超请教他的幕友,“我倒问一问,从前有没有这种事?”
鲍超的幕友没有什么好脚色,腹笥不宽,无以为答。欺侮他没有吃过墨水,使劲摇着头说:“没有!从来没有!”
“我倒想起来了,”鲍超突然问道:“韩世忠黄天荡大败,那时候,岳飞在那里?”
幕友答不出来,反问一句:“霆公,你问这话,是何用意?”
“学个样嘛!”他说:“譬如说,韩世忠大败,岳飞大胜,两个人见了面,有些啥子言语?明天我见了刘省三,照样好说。”
“原来如此!这也不必以古人为法,可以想得出来的。”
“好!我请个教。”
“当然不可以得意。”
“这我知道。”
“更不可以怪他。”
“我倒不怪他,我还要谢他。”鲍超得意地笑道,“他简直就跟李少荃拿下常州不打江宁一样,让功给九帅嘛!”
“霆公,”那幕友正色说道:“这话万不宜出口!传到刘省帅耳朵里,会结怨。”
“不错,不错,”鲍超深深点头,“自己人说说笑笑,没有那个要挖苦他。”
“不能挖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