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罂粟花盛开的和平
三天两头往总司令部跑,明说是向边义夫禀报学习四民主义的崭新体会,实则是要官。有一回公开说到,自己身体还好,很想发挥余热,做点力所能及的工作。又是秦师爷来劝,又是那番要“言而有信”的聒噪,边义夫被吵得烦了,又怕这进士出身的优质师爷挂冠辞职,才让毕洪恩那逆做了花捐局会办。
这晌刚发了任命状,那晌边义夫就让王三顺去“闺香阁”等处发动民意。结果,毕逆头一次到“闺香阁”收取花捐就吃了**们的包围。**们干得实是漂亮,奉命饱打了毕逆一顿,用那例假的脏血涂了毕逆一身一脸,嗣后又揪着毕逆,打着五光十色的旗帜到总司令部门请愿,强烈要求边总司令收回成命。边义夫心中快意无比,脸面上却颇为沉重,捏着鼻子回避着毕逆身上发出的腥臭之气,对毕逆说,“老前辈呀,什么叫民意,你今天总算知道了吧?看看,连城里的**都容不得你!”**们得到了边总司令的暗示,益发想表现自己的聪明才智,一个模样奇丑的老**将一条花裤衩套在毕逆头上,一声“打”,一群模样漂亮的小**便扑拥上来,用各自的绣花鞋对毕逆抽打不休。边义夫觉得在自己司令部里这么闹过分了,便让王三顺手下的卫队弟兄把**们劝走了,说是对姐妹们的正当要求一定会慎重考虑。**们走后,边义夫又对毕洪恩道,“老前辈啊,你让本总司令怎么办才好呢?你说你还能干什么?你这人作恶太多,积怨太深啊!我可以不计较你,下面也不计较你么?你真让本总司令为难哩!”王三顺见时机到了,建议说,“边爷,您老也别太为难,毕老前辈既有余热,还得让他发挥出来。我看让老前辈去闺香阁给**们打帘子,搞卫生吧!这阵子闺香阁的卫生情况一直不好哩。”边义夫托着下巴,做出思索的样子,“也好。老前辈,那就委屈你了,先从打帘子搞卫生干起吧,一步步来。先要得到花界姐妹们的理解,她们理解了你,你这会办后就好当了。思想上可不要有抵触啊,要正确对待,要这样想:为这些花界姐妹们服务就是为我们省军服务,你知道的,本省很穷,主要军费来源靠花捐,花界姐妹们对本省军事贡献很大呀。”毕洪恩泪流满面,再不敢做那官梦了,哽咽着说,“总司令,老奴才疏学浅,这阵子身体一直又不太好,余热有限,还是辞去花捐局会办一职吧!”边义夫不许,脸一拉,鼻孔里发出了一声漫长的鼻音,“嗯——老前辈呀,你这是什么意思呀?要陷本总司令于不义呀?啊?本总司令说过要坚决团结你,说了岂能不算数?就是去闺香阁打帘子,搞卫生,你老前辈还是会办嘛,级别没降嘛!你若真陷本总司令于不义,那本总司令可要新账老账和你一起算了!霞姑奶奶和老九团四百多号弟兄的冤魂可日夜纠缠着本总司令哩!”毕洪恩吓白了脸,软软地跪下了,“总司令,老奴去……去打帘子,去为霞姑奶奶并死去的九团的弟兄赎罪……”
在这和平时期,母亲李太夫人进了次城,是边义夫三请九邀才请到的。打动李太夫人的不是边义夫更加庞大的官威,却是那九百两银子。边义夫对李太夫人说,“娘,新洪城里这盘红火的买卖不但是我的,也是您老的呀!没您老那九百两起家的银子,哪有我的今天?您老说啥也得来看看您的银子!”李太夫人便进城去看她的银子,没要前拥后呼的大兵侍卫,也不坐边义夫派的八抬大轿,执意要骑自家的小黑驴。牵驴的是旅级侍卫队长王三顺。一路晃晃荡荡奔城里走,李太夫人故态复萌,又开始攻击革命,“三顺呀,这真叫贼有贼福呀,你看看,义夫那小蟊贼混成了匪司令,你狗东西也混成旅级匪首了,差不多就是早先的协统了吧?”王三顺点了点大头,“差不多。”又抱怨说,“边爷也不够意思,其实,凭我的资格,凭我的忠心,该明正言顺做旅长。老太太你说,整个省军还有比我更靠得住的忠臣么?!”李太夫人说,“这倒是,你们是一对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