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鲜血的洗礼
甥实是不堪得很,脾气一天大似一天,眼里已无了他这个舅舅,因之气道,“就算边义夫攻城也是你的事,你做着旅长,又不是我做旅长!”钱中玉说,“说得是,所以,老舅,我就不能容你这般胡来!剿匪之后,龙旗都出来了,辫子也不剪了,这不是反逆民国又是什么?今更好,竟在堂堂督府衙门谈起了勤王复辟,被省城大都督黄胡子知道如何得了?找死不成?你就不怕黄胡子把省城的两旅省军开过来,助着边义夫讨咱的逆么?”毕洪恩惊出了一身冷汗,顾不得拿架子了,“那你说该咋办才是?”钱中玉手一挥,“龙旗不准挂,辫子还要剪,不能给黄胡子和边义夫留下任何藉口,尤其是勤王复辟之事,提都不能提,那个姓秦的狗进士再提什么勤王,老子一枪毙了他!咱得让省上承认咱是剿匪!”毕洪恩问,“黄大都督承认咱是剿匪么?你派到省上的弟兄是咋说的?”钱中玉说,“霞姑这干人是匪,黄胡子原本知道,现在极是疑惑,道是霞姑和她的民军有功于民国,怪我们处置失当,声言此事不算完,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倒是原新军协统刘建时受了我们的好处,为我们说了些话,眼下便僵着。据说,黄胡子和刘建时早已不和,也在明争暗斗。”毕洪恩眼睛一亮,“那就好,我们就靠定刘师长,继续剿匪!”
钱中玉说,“真剿也难,边义夫不是霞姑,是新洪光复后民意公推出的首任督府,曾以文代电宣达全国,现在仍打着督府的旗号,如何剿得?”意味深长地看了毕洪恩一眼,“老舅,当初既没杀掉他,只怕还要对他和平让步哩!”毕洪恩狐疑地问,“怎么和平让步?”钱中玉道,“让他回新洪复任督府之职嘛!”毕洪恩气得浑身直抖,“钱阿三,你……你……你,你混账!你混账!你狗东西敢让姓边的复职,我就……就先挚起大清龙旗,在这督府衙门誓……誓师勤王!”钱中玉一点不恼,笑笑地看着毕洪恩,“老舅,你不要急嘛,我说的只是一种设想!你不干就算,别给我提什么誓师勤王的鸟事!还有一个设想我没说呢:我也可以把旅长的位子让给边义夫,只是不知道边义夫做旅长,老舅您这督府还干得下去么?”边义夫真做了旅长,他这督府如何干得下去?毕洪恩呆住了。钱中玉便又说,“所以,老舅,你就别成天坐在大衙里做那复辟的大头梦了,得赶快找商会的那帮守财奴勒银子去!没有银子壮着弟兄们的胆,谁替你剿匪守城!老舅,我今日到这儿来不为别事,只是告诉你:我以省军名义从本洋行订了批枪弹,需五万两银子,你得赶快去给我筹!”说罢,昂昂然,大英雄一般走了。
钱中玉走了好久,毕洪恩仍是气愤不已,越想越觉得秦时颂说得有理:民国这个民字最是要不得!没了皇上,国家神器草民皆可窃之,皆思窃之,纲常礼乐也就崩乱了。放在过去,这个钱阿三岂敢这样放肆地和他讲话?岂敢!又想,自己这新朝督府做得实是窝囊,一天到晚尽给城里的这帮兵爷筹饷筹粮,弄得像个军营里的钱粮师爷,竞还不落好,竞还要吃钱阿三这歪货的威胁!因着心下的气愤,益发怀念起小皇上坐龙庭的好时光,便在新朝军政府督府衙门里一遍又一遍恶毒至极地诅咒起新朝来,有一阵子甚至还希望边义夫那匪能给钱中玉这匪来点扎实的教训。
边义夫绝不承认自己和手下弟兄是匪,尽管督府和旅长的印信全在兵变之夜被“逆贼”缴了去,新洪督府的大招牌仍打着,大汉独立省军第三旅的旗号仍扛着,进山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大肆招兵买马,扩充队伍。对新洪城里“逆贼”钱中玉迅速扩充起来的两团人马,边义夫视若不见,堂而皇之地以霞姑手下的四百余号兵变残余弟兄为班底,在极短的时间里又组建起了一支兵员逾两千之众的省军第三旅。在毕府鸿门宴上大难不死的胡龙飞由营长升了九团团长,忠心耿耿的侍卫副官王三顺做了十团团长,上百号九团老弟兄摇身一变,全成了营长、连长。一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