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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斜阑(五)
胎药方的存在,在怡红快绿故意语焉不详挑拨我和张矩。

    我本就心崩于悬崖之上,摇摇欲坠,芈瑶最后识破谢怀姝心思,恰好谢怀姝也存了加害之心,一拍即合下,我又偏偏引狼入室把谢怀姝接来了福宁殿,好在没有出大意外,不然定是要被她们反咬一口。

    张矩的这些先见之明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南巡未完后的打道回府,尚未来得及散播就被钳制的疫种,还有未露马脚就被连根拔起的河西郡。

    当真是君王当久了后的疑心病作祟么?

    可他看向我的一次次眼神里,思念浓的化不开。

    明明我就在他面前,又为何要如此思念?

    借着微弱下来的烛光,我展开了另一封信,只有两行。

    “翔雁孤鸣,深动羁人之思;飞蓬独转,更伤旅客之悲。

    “仅负寸心,希垂尺素。吾欲见卿,又何止一两个春。”

    希垂尺素,希垂尺素。

    行至今日,不想我和他命途多舛至如此地步,难得的剖陈心迹,却生生是个天涯远隔的场景来。

    我和衣躺至床榻之上,薄纸覆于胸前,映着烛火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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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每一天,谢宁都要拉着我去琴房,不是听他抚琴就是陪他下棋,玩着赢棋解疑的把戏。

    一轮又一轮的问答下来,我其实对他们内心的嗔痴感到力不从心了。

    谢宁告诉我,念卿的生父是高岚清,张矩的师兄。

    念卿,念清。张矩原是存了这样的感情。

    说起来,高岚清才是游历时对谢怀姝念念不忘的那个人,以至于谢宁按兵不动之际,在江南地区布的局,谢怀姝是作为引子,为的是控制高岚清。

    “所以,芈氏一族倒成了你的替罪羊。”我拢了拢身上的罩衣,淡淡开口。

    “倒也不必把我想得如此卑鄙。”谢宁缓缓奏着曲,“张矩欲除芈氏久矣,我不过提供了一个契机。”

    “只是他突然把怀姝接走,此举让我困惑许久;以及他在高岚清死前就将芈氏连根拔起,对我来说更是难以捉摸的一步。

    “本想借用高岚清对怀姝的感情从而去牵制张矩,那时候我逐渐失去和怀姝的所有联系,甚至除去高岚清也是花了我好大一番功夫,乃至后面的发展愈发捉摸不透失去了把控。”

    说完,谢宁蓦地停下抚琴的手直视我:“张矩南巡回宫后,你可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么?”

    我也静静地回望谢宁,想从他的脸上找出我可以确定的神情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虽然我也觉得张矩有什么地方变了,午夜梦回时我会惊惧地张开眼,黑暗中,他习惯性地凑上来抚着我的后脑,一下一下安抚着我,就像从前数不清有多少场这样的日日夜夜。

    “也许是我从未真正了解他吧。”我收回视线,也拿起手边的酒樽——这是父亲遁入空门前亲手刀刻的一套酒具,古朴素雅。

    “本性如此还是居心叵测,就像我对谢大人,好像也从未有过真正的了解。”

    谢宁被我的话逗笑了,抚着额过许久,侧头打量我。

    “倒是我忘了,大司马家可有个有勇有谋、灵敏过人的女郎啊。

    “我先前把张矩得以屡次脱身的原因归咎于得了一个季春见,后来发现,他才是那个破局之人,仿佛早已洞察一切,算准了我的所有打算,哪怕我费心占到一处便宜,可下一回他定会变本加厉地讨要回去。”

    “所以,谢大人现在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么?”我抿起嘴角,心有戚戚,“现下回头,为时不晚。”

    我着实不愿看到这个场景,呼啸的北风中仿佛有铁骑踏碎青砖木槛的声音。

    是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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