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凰城夜(二)
,“入宫之际,太后就告诫过臣妾,万不可涉政。况且官场上的事,臣妾早已释然,纵然是南宋第一猛男辛弃疾,也逃不过人才埋没的下场。更何况是臣妾的哥哥。”越说越觉得心下不安,不知何时,心头略过了一丝警觉和恐惧。我深谙皇恩莫测,更明白恪守本分才是唯一守常之道,当下又道,“臣妾又想起了汉高祖刘邦的发妻吕氏,吕氏一脉最后被灭族的根因在于吕雉太贪,维护母家人到失去原则的地步。从她沾染朝政起,吕氏一族就走向了灭族。”
皇帝见我语气诚挚,也不再强求些什么。只笑道,“和朕讲讲你以前的事吧,拣些有趣的说说,朕应当是爱听的。”忽而殿外有秉灯的宫人走来,暖阁外一片脚步错乱,好像有人说话,似要求见。王提乾出去后,碾转片刻后,复又返回来,恭声唤道,“皇上,皇上。”
皇帝懒懒的应了一声,以肘撑身,半挺着身子朝殿外一瞥,“有什么要紧的事?”
王提乾唯恐惊了圣驾,悄悄打开门缝,蹑手蹑脚走到皇帝跟前。从袖口掏出一张纸笺,怯生生的道,“这是侨督刚才在宫中吟的首诗,被上公底下的锦衣卫听到了,即时打发了人来回禀皇上。”
说着便将诗词交上,皇帝接过一瞧,纸面上赫然写着一首诗: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皇帝不禁眉头一皱,刚才欢笑融洽的气氛却早已不复存在,淡淡道了句,“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虞­美‎人》。”皇帝又问及王提乾道,“你看看有何的不妥?”
王提乾道“这首诗奴才也曾听闻过,用以叙述烹金馔玉的江南国主李煜,一变而为阶下囚的悲切的心境。皇上前几日将指挥使的职位移交上公,贬其为指挥同知,倒是极符合侨督现在的意境。”
我想他没有点名要害,果然皇帝面如死水,暗藏惊涛。不再看他,倒是面视向我,问我道,“你觉得呢?”
我谄媚一笑,“问题怕是出现在这!”说着躺在他的怀中,用手指了指纸上的一个“明”字,缓缓道,“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还有这句‘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朱字乃是国姓,如今‘朱颜改’,这不是明白的讥讽当朝圣上不如前朝的先帝明事理!”
皇帝虽然点头应着,心里已是极为不快,口头上道,“你果然聪慧,和朕想到一块了。”紧接着顿了顿道,“这首诗不但怜悯自己,顺带着讥讽了朕,果然是一箭双雕,教人挑不出毛病来。很好!很好!”
王提乾问道,“既然如此,不知皇上如何处置侨督?”
借王提乾之手呈上来的弹劾,且先不论真假,退一万步就算是胡编滥造的,那也是给了皇帝一个整顿吏治、打压强权大臣的机会。因为是皇帝想动刘侨,所以锦衣卫才会不顾一切的搜查刘侨的罪证。
我摇了摇头,在此之后,刘侨再也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辉煌。果见皇帝徐徐道,“贬他离京,去南京的凤阳守灵,无诏不得入京。也为后世的奴才做个样子,即便是宫里有权有势的奴才,有违君意就是这个下场!”旋即又郑重了语气道,“朕永远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下去!”
王提乾复又被他打发到殿外候着,暖阁内又只剩我二人。殿外的大雨淅淅沥沥,一些深凹的地面已有雨水集齐的水洼了。虽是深夜,仍有不少侍卫轮番巡逻,脚下的踩踏声忽远忽近。“轰隆隆”的倾盆大雨和我娇羞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罗帔掩丹虹,我转过头去不肯直视。
只觉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肌润玉肤丰。无力慵移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