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岳保了命。

    因此被提，成了高处办事的人。

    凌莉始终没露面，吃过丸子汤。陈岳这一餐才算结束，长条白漆的桌子配碎花桌布，金丝镶边的盘碗放了满满一桌。

    一屋子伺候着仆人，男的穿白色对襟夹袄，女的穿碎花上衣头花，人拉去也分三六九等，在陈公馆做事的，进菜市场也愿意用鼻孔瞅人呢。

    愿没仍旧像游魂，她不会说话，待人永远老实交的表情，身材高大，因此时而让人觉得她像个汉子，像个在乡间做久了农活的男人；她曲着腿楼，举着装碗筷的餐盘，精致的单人饭菜原封不动，只空了那盅丸子汤。

    “吃这，”陈岳轻着声音念叨，抬脚，要上楼去，他抬起手解开了衬衣领上的纽扣，又低沉地叫，“莉。”

    鸯帮事务算不上露脸的勾当，陈岳在外一身体面，是占有额财富的商贾，资产里除了实业公司，还有舞厅、酒楼、赌庄……金双会馆坐落在琼城最繁华的地带，那是陆路水路交汇之处，也是洋人国人混居的繁杂地方，高亮的戏楼与三面看台，红木柱子和带电灯的官厢；台底坐的，尽是官员或者纨绔子弟，盛星说：“瞅那头，不是一堆人，是堆银子。”

    “您端着点脑袋。”梳头的怒了。

    “端着呢。”

    盛星盯着镜子，看见己烈又秀气的眉眼，他像是被迷了眼睛，觉得什都在旋转着，起了大早赶路，困极了。

    折枝墨斜飞的眼角上，挂几分青涩情，他突然凑上来，细声说：“惠家的二小姐来了，腰这细。”

    “你是掐了只兔子。”看折枝伸着细嫩的手，比饭碗大小的椭圆，盛星抖着身子笑了；盛星素颜的脸，灵巧又水，像是涂着泽的牛乳。

    折枝蹲在椅子边上，傻兮兮地抬手，把盛星那嫩掐着，突然感叹了句：“你当然瞧不上她，你呀，不知道要便宜谁。”

    盛星眼里着蜜，化装吊着的眼角，扬起水一样优柔的弧度，他狡猾地开：“我凑活就得了，比不上郑先生，人家有十六房姨太太。”

    郑先生是很讲的称呼，盛星知道；折枝冲着混沌的日全食，许过娶十六房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