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七煞闹店蛇通鼠,书生当垆酒切鲜
面,跟古代攻城略地冲锋在前的死士一样一批又一批往他的肚肠里填充,一旁的王凡单是看这一副吃食都觉得看得有些腻味,杨暾却还能每餐津津有味又风卷残云地咽下去……王凡时常觉得他背后的鹿钟剑真是找错了主人,若真是让这位仁兄去过隐居方外的生活,只怕不出半月,山中便是鹿也吃尽,钟也敲破了罢。
反观王凡自己,倒是大不相同,或者说与先前别无二致,除了因习练五禽戏而愈发绵长的气息与更为健壮的体魄外,他还是那个会在或饭桌或床榻上大谈一番先贤礼法规矩并之后发现对方要么已经酒足饭饱要么已经酣然入眠只好报以无奈的教书夫子。
然而虽说五禽戏只是一门导引术而非货真价实的功夫,但每一次按着所谓“虎鹿熊猿鸟”的顺序打完这一套后所感知到的真真切切的通体舒畅,以及愈发明显神完气足感与按里数递增的每日行程,都让王凡忍不住心生喜意,甚至萌生出几分即使蜀山仙法也不适合自己,那么就算是花上几十年的时间练一门功夫,看上去却也不再那么遥不可及与令人心慌了……何况身边还是这样一位如父兄一般的江湖人。
看着棚外几不可见的雨丝与道上水洼里同样微若蚊叮而泛起的淡淡波纹,王凡这样想到。
今日到达这间茶铺挂什么王氏李氏的名号,高挂旧幡上那个浓墨正楷的“茶”字收笔处也有些走样,简单搭就的小棚下七零八落摆放着长凳方桌,不知是这主人懒得整理还是想讨好一番长安城里那些崇尚标新立异与特立独行的贵人们,整副局面没有一点规整可言,但又偏偏因为各种器具的寒酸陈旧,不仅没有摆出一点那些豪贵酒楼的潇洒狂意,反而显得更为脏乱,就连蹲在门口道旁那个身材佝偻的老乞丐都只是捧着一碗碎肉面吸溜,而不愿把脚踏进棚里半步。
王凡看了眼乞丐身上的破衣烂袄,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先前到此处时,他也多次请老人进棚而坐,却是被当作耳旁风一般没能得到半点回应。转过头去,王凡又看向正大嚼着茭白下酒的杨暾,他与往常一样点了一堆吃食,此时正不断用饥渴的眼神瞟向内厨往返忙活的身影,显然是做好了要大快朵颐的准备。看见两人之间莫大的差别,王凡心中生出一点莫名其妙的不忿,决心要在一会儿上菜后多唠叨几句才好。
就在这时,一阵黄花梨木车轮碾过被雨水浸的湿润粘稠的道路发出的轻微啪嚓声在车夫挥舞马鞭的吆喝中被一同送递而来,一辆寻常易见的马车自长安方向缓缓驶来,右轮在泥泞处轧出一犁长痕,但转瞬间又滚陷入一方水洼,将轮上的泥印冲洗干净,然而这一上下,整个车身随之颠簸,摇得车内人似是大为不满,用力拍了两下厢门,扯着粗嗓子瓮声瓮气地用一口地道的长安官话骂了起来,但驾车的精壮汉子像是耳聋一般全然没有动作,只是缓缓束紧缰绳,嘴中长吁,将马车停在铺外。
车子甫一停稳,厢门便被一把推开,只见从中依次走下三人,排在首位的男人一双细眉,鼻下撇捺两道稀胡,双手环抱胸前,其中斜斜夹着一根奇形怪状、长满了疙瘩疤瘤的黑粗棍子,下了车后四下警惕探看,俨然是个门房护院的样子。
其后是一个肌肉虬结的莽汉,身魁似牛气喘如注,一脸的凶神恶煞,却在不断骂着那些与他体貌完全不符的字正腔圆的长安官话,真不知是哪位当朝官老爷的家眷,能生的这般粗壮骇人。
大汉一边骂着,一边用右臂紧紧环抱着一个农妇打扮的女子,那妇人脸上有着可以眼见的惊惶不安,将她那由黛眉珠眸,琼鼻娇唇所构成的远远超脱普通民妇的美貌遮掩于其下,而她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微急促的喘息——
“杨兄,这……”
王凡紧张地扯了扯一旁似乎全然不在意这女子被挟持的境况而只是专注盯着她的杨暾,正想多说些什么时,杨暾忽然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