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朗读
暂停
+书签

视觉:
关灯
护眼
字体:
声音:
男声
女声
金风
玉露
学生
大叔
司仪
学者
素人
女主播
评书
语速:
1x
2x
3x
4x
5x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2 梦
,没有留下任何语言,只是向气雾的深处行走。长衣的末端被什么掀起了,可能是风,更可能是铁轨的响动或枕木的气息。也许是知道车随时可能开动,也许是害怕他下一秒会在我能看见的地方消失,我闭上眼睛,从车门上跳了下来。

    跳出的刹那间,我开始怨恨起自己,怨恨犹豫,怨恨迟疑,怨恨自己现在才伸出手,戴着他给我的手套却还是抓不住他,甚至抓不住自己。而下落是太过漫长的过程,我甚至有了更长的时间去咀嚼那些怨恨,并吞咽、消化,以充实自己的血液与身心。但身体却告诉我,我仍在一个未知的时空隧道里,这里只有我,一直只有我,好像被无止境拉长的一次出生或死亡,只有我自己在承受。

    或许是时间太久了,悬空之中,我感到胳膊累了,腿也想动一动。于是,我试图睁开了眼睛,却什么都没有看见,除了空洞的白色。在身体本能地行动之后,有什么东西敲在了我的脑门上,大脑与逐渐上下一白的世界一同晃荡,变得迟缓的坠落还是没有停下来,但已不大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停了下来。我的背后传来了一阵人的声音,不是我的,更不是他的。

    是那个女孩子的。

    “回去吧。人不能做太久的梦,否则会飘到天花板上的。”

    回去?可是回去又怎么样?

    “韦韦,你怎么了?”

    有人在拿着纸擦我的脸。是的,睡着,想着,我又哭了。她动作又轻又快,而我的身体沉得很,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了,一口气都喘不过来。有几次生病发烧时都是这样,人成了一块不能行动的肉块,能感知正发生的一切,却连眼睛也无法睁开。整个世界就像此时此刻仍旧像一片白色般寂静,像我一个人孤零零住着的小房间,狭窄逼仄,墙壁包围与挤压,寒冷肆意蔓延。除非自欺欺人,在这里丢掉任何东西都没有找回来的可能了。一切都会化为泡影,连不断推石头上山的周而复始都没有,根本不存在这种稳固。人为什么要活着,又为什么要死呢?活着也没有什么希望,死了也还是空空一无所有,人该往哪里走呢?

    “韦韦,你别怕,我在这里呢。要不,醒醒吧?”她把手伸到了被子里,轻轻捏我的肩膀。一股急速的失重感,我好像是悬浮在什么地方的人,带着不安的恐惧,正渐渐下降,落回某个确定的地方。

    等我抽着鼻子睁开眼睛时,姐姐将我扶了起来,还在我身后垫了块硬硬的枕头,好让我躺得舒服一点。你怎么睡着睡着就哭了?做噩梦了吗?她又抽出一张纸来,想递给我。我没接,而是下意识地在被子里摸了摸腿和肚皮。只有贴身的秋衣秋裤了。

    “流氓!你脱我衣服裤子干什么!”

    这就是我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好像把睡梦中对自己隐而不发怨恨和戾气带回了现实,伴随着被人发现或窥视的羞耻。我最讨厌别人看着我哭了。哭是最丢面子的,还是在姐姐面前。

    “白眼狼。”她将准备递给我的纸丢到我的脸上,连同另一只手上拿着的一整包纸巾。丢完了就扭过头,气呼呼地穿过黑魆魆的房间出门了。

    我到底在做什么?

    这次没有犹豫。哭着从被子里冲出去追上并抱住她以后,我对自己更失望了。每次都清楚她是为了我好,可还是一次次地故意惹怒她,还把眼泪滴在她肩膀上。

    “滚回你的被子里去。”她吸了吸鼻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不穿鞋就到处跑,这不是在你自己家。你永远都不听。要不是弦弦不在了,我一点都不想管你。”

    她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提弦弦了。除了边哭边道歉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好久没把她气得掉眼泪了,今天还是过年,我刚才说的那句话简直不是人话。我才是流氓无赖,她没错,就是白眼狼,她对我从来都不该有那么多义务。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首页 >猎人与轻骑兵简介 >猎人与轻骑兵目录 > 2 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