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叶芮阳的礼物
减缓了不少,最后变成三个人靠在一起,瘫倒在红光浮动的公交车座位上。夕阳余晖伴随着车内闭锁的疲惫气息包裹着我们,随意地将我们揉成一团,堆积在狭小的角落里。脚底有点冷,但身上却有一丝温暖。跟他们俩呆在一起,我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稳固与安全,这种确信与车辆不回头的前行一致。模模糊糊之间,我透过车窗看到江水在大桥旁的上浮与下沉。江元,一座横跨长江南北的城市,我日常居留在它的南部,古老城墙的包围之中。江北乃至大桥对我而言都是陌生的,是每年往返于老家途中的风景,和别处没什么两样,在车窗外混沌地一闪而过。北方的工厂在大桥上格外明显,听说在过去那里是辉煌与兴旺的象征,如今却已化作夕阳下沉默的水泥森林。高大的烟囱与塔吊,它们离我何其之近,又何其之远呢……
彻底清醒时我们已通过了大桥,隔着窗户都能听到寒风的声音,天色也彻底地黯淡了下来。就像米乐带我到他家去的那次一样,叶芮阳领着我们进了一所小区。“私家花园,闲人勿入”,叶芮阳用一张小小的卡片翘起了写有这些警告语的栏杆。小区的行人不多,或许是将近夜晚的寒冬并不适合散步吧,一时间只有风吹灌木与枯草的寂静以及星星点点的灯光。
叶芮阳打开了单元楼,把我们领到了二楼的一扇防盗门前。没有用钥匙,他在门锁上输入了密码。我和米乐很自觉地背转身去看向对门,同样是一扇沉闷而顽固的门,似乎永远都不会对我们打开。
房子不大,大概有60平米,一室两厅。但装修得挺新。他拉上门,脸上的笑憋不住了。
“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我觉得自己是汤姆猫,把一帮狐朋狗友带回家开派对了。”
“啊,那屋子里不会有杰瑞吧?”米乐故作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番。
“怎么可能,这是新小区。而且放心,‘女主人’不会突然赶回来把我们都扔出去的。”叶芮阳给我们俩一人递了一双棉拖鞋。
“所以这是你家吗?”我问。
“对,就是我的房子。我爸妈给我的礼物。好啦,随便一点,跟在自己家一样,没人管我们的。”
将带的东西以及自己都丢到了沙发上。一进门就能感觉到屋子里没有其他人,特别是没有大人,可以很放心地在沙发上瘫着。他家的沙发是L型的,不软不硬,足够我们各自找个位置躺着。坐了一个小时的车,我们仨都筋疲力尽了,何况周五下午还训练了一整节课。
“你爸爸妈妈呢?他们不来这里住吗?”我望着天花板问。
“不呀,他们都住城里。”
“你家这么有钱?爸妈送房子给你当礼物?”米乐吹了声口哨。
“得了吧。他们离婚以后,还在一起做的就两件事。一件事是每年给我过一次生日,跟七夕节似的,两人一年就见这一面吧,要是没有我,肯定见都不想见。另一件事就是轮流还这个房子的房贷,说等我大了好有个地方呆着。”
躺下的他深深地踩着沙发背,发出稀疏的声响,以一种平静或无关紧要的态度说着话。我倒是有点惊愕,在听到“离婚”二字以后不自觉地从沙发上翻身坐起来了。余光一扫,米乐的反应和我差不多。
“你们俩咋了,继续躺着呀?”他看到我们俩的动作,满不在乎而又有一点点得意地笑了笑,“怎么,没猜到我爸爸妈妈早就离婚了吧?”
我们说没有。
他仍旧踩着沙发背,双手倒是抱了起来,显出一副会让我们感觉从容不迫的样子。
“没什么啦。我运气还比较好,至少他们离了以后我没成一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小孩。他们对我还都挺好的。按理说我是归爸爸的,但他也对我说常去妈妈那看看。嗨,你们俩那么严肃干嘛,我过得不挺好的。我小学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