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火把的光在寒风中摇曳不定,映照着一张张苍白而惊惶的脸。士兵们紧握着手中的长戈或弩机,却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只有那从地面深处传来的、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沉重的震颤,如同无形的巨锤,一下下砸在心头,让握兵器的手都跟着微微发抖。
稳住!都给老子稳住!一名裨将嘶声力竭地吼叫着,试图压过那令人心悸的轰鸣,列拒马!长戈在前!弩手预备!他只有三百骑!三百骑!就算是铁打的,也撞不开我们的阵……
轰隆隆——!!!
话音戛然而止!
霸水对岸,那片被稀疏星光勾勒出的、朦胧的夜色,毫无征兆地沸腾了!
如同沉睡的地狱之门轰然洞开!
一片移动的、吞噬光线的黑暗骤然撕裂夜幕,冲过冰封的霸水!那不是黑暗!那是三百具冰冷玄甲折射出的、比夜色更深的幽光!沉重的马蹄踏碎河冰,溅起冲天水雾,混合着被踏起的泥土,形成一片翻滚的、带着血腥铁锈味的巨大烟尘!
来了!
沉默!绝对的沉默!没有战鼓,没有呐喊,只有那沉重到令人灵魂战栗的铁蹄声,汇成一片死亡的闷雷,如同海啸般碾压过来!速度在过河后没有丝毫减缓,反而在加速!那冲击的威势,仿佛不是三百骑,而是三百头披着钢铁的洪荒巨兽!
卫尉军的阵列,瞬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池塘,剧烈地波动起来!前排的长戈手看着那扑面而来的、沉默的钢铁洪流,看着那密密麻麻放平的、闪烁着死亡寒光的巨大矛墙,看着马背上骑士覆面甲下毫无感情波动的冰冷眼神……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放……放箭!快放箭——!裨将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彻底变调,尖锐得刺耳。
稀稀拉拉、不成规模的箭矢,带着绝望的尖啸射向玄甲洪流!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箭矢撞在厚重的马铠和骑士的覆身重甲上,如同雨打芭蕉,徒劳地溅起一蓬蓬细碎的火星,旋即便被无情地弹开!那足以射穿皮甲、重创轻骑的秦弩,此刻竟连一丝有效的划痕都无法留下!
举戈!举戈!顶住——!裨将绝望地咆哮。
五十步!
三十步!
十步!
轰——!!!!
钢铁与血肉的碰撞,再次上演!比阴山脚下那次更加惨烈!更加绝望!
没有僵持,没有对抗,只有碾压!
绝对的、摧枯拉朽的碾压!
玄甲营的钢铁矛墙,如同烧红的巨大铁楔,狠狠凿入了卫尉军仓促布下的、单薄的拒马与长戈阵!
咔嚓!咔嚓!咔嚓!
粗木打造的拒马如同脆弱的枯枝,瞬间被沉重的铁蹄和恐怖的速度撞得粉碎!
噗嗤!噗嗤!噗嗤!
密集得令人头皮炸裂的利刃入肉声!前排的长戈手如同被巨浪拍碎的沙堡,连人带戈被高速冲击的长矛轻易贯穿、撕裂!巨大的动能将他们脆弱的身体撞得倒飞出去,筋断骨折,砸入后方混乱的人群中!
玄甲洪流没有丝毫停顿!长矛在洞穿第一个、第二个甚至第三个士兵后,或被舍弃,或被拔出!骑士们早已换上腰间的重刀或铁锤!借助着恐怖的马速和自身重量,每一次沉重的挥击,都带起一片令人作呕的腥风血雨!卫尉军士兵的皮甲和简陋的盾牌,在玄甲骑士的重兵器面前,如同纸糊!刀锋过处,肢体横飞!铁锤砸下,骨肉成泥!
魔鬼!他们是魔鬼——!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跑啊——!
仅仅一个冲锋!
仅仅一个照面!
数千京畿卫尉军,这支本该拱卫京畿的精锐,在三百玄甲铁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