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电话,低声说了几句,目光不时瞟向老金和他怀里那个裹得严严实实、形状可疑的包裹。老金站在那里,感觉周围那些穿着笔挺西装、拎着公文包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自己,每一道目光都像芒刺在背。他感觉自己像个闯入者,一个浑身散发着底层气息的异类。
赵处现在在办公室,前台姑娘放下电话,语气依旧职业化,但眼神缓和了些,他请您上去。电梯上八楼,左转最里面一间就是。
哎,谢谢!谢谢!老金如蒙大赦,连声道谢,抱着包裹,几乎是逃也似的走向电梯间。电梯光滑的金属门映出他紧张而憔悴的脸。他盯着那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手心全是冷汗。
八楼。走廊异常安静,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老金找到最里面那间办公室,深色的实木门,上面挂着处长办公室的铜牌。他站在门前,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出来。他再次深吸一口气,抬手,用指关节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请进。一个沉稳、带着几分威严的男声从门内传来。
老金推开门。办公室很大,窗明几净。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坐着一个男人。国字脸,浓眉,眼神锐利,正是工作证照片上的赵建国。他穿着笔挺的深色衬衫,没打领带,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眉头微锁。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
当赵建国的目光落在老金脸上时,那锐利的眼神里瞬间掠过一丝明显的疑惑和陌生。但当他的视线下移,看到老金怀里那个被旧夹克裹得严严实实、形状却异常熟悉的鼓胀包裹时,他脸上的表情骤然凝固了!疑惑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取代,瞳孔猛地收缩。
他几乎是触电般地,猛地从宽大的真皮办公椅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带得椅子都往后滑了一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赵建国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有些变调。他两步绕过宽大的办公桌,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包裹,仿佛要穿透那层旧夹克看到里面的东西。
赵…赵处长,老金被他激烈的反应弄得更加紧张,舌头都有些打结,赶紧把包裹往前递,您…您别急。您看看,是不是您的东西昨天…昨天晚上,在…在槐树里那边的小巷口…我捡到的。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去解包裹的结,旧夹克的袖子散开,露出了里面深棕色的皮质手提包一角。
赵建国根本没等他把话说完,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一个箭步上前,几乎是劈手就把那包裹夺了过去!动作急切得近乎粗暴。他手指有些颤抖地一把拉开皮包的拉链——
当那满满一包、整整齐齐捆扎好的、崭新得晃眼的百元大钞暴露在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下时,赵建国脸上的表情彻底变了。那是一种混合了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后怕,以及一种无法言喻的震撼。他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仿佛憋了很久很久。他飞快地翻看了一下,确认了身份证、工作证和几张重要的票据都在最上面一层,一样不少。
他猛地抬起头,再看向老金时,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感激和难以置信的动容。他上前一步,双手用力地、紧紧地握住了老金那只粗糙、还带着泥灰的手。老金的手被他握得生疼,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手掌的温热和因为激动而产生的轻微颤抖。
老哥!赵建国的声音洪亮,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发自肺腑的感激,震得老金耳朵嗡嗡响,您…您真是我的大恩人哪!您不知道,这东西丢了,我昨天晚上一宿都没睡好!他用力摇晃着老金的手,眼圈竟然微微有些发红,太感谢您了!真的!太感谢了!
原来昨天晚上赵建国招待几个上面来的领导,路上回家时因喝多了临时尿急就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处下车方便了一下,没想到随手把身边的公文包也拉下了车,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