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让我娘…好受点…喘口气…
我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颤抖着,把那只温热的、发着微光的小海螺,小心翼翼地贴在了娘干瘦、冰凉的耳朵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凭着一股本能,把心里最强烈的愿望,对着那小海螺无声地呐喊。
奇迹发生了!
小海螺贴住娘耳朵的瞬间,那微弱的光芒似乎闪烁了一下,像呼吸。紧接着,一股极其细微、但清晰可辨的暖流,顺着我的手指,流入了小海螺,又似乎通过它,传递到了娘的耳朵里!
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丝丝,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和虚弱感。
而娘的变化更明显!她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丝丝,喉咙里那可怕的阻塞感似乎减轻了,虽然还在咳,但那声音不再像要撕裂喉咙,喘息也稍微顺畅了一点点!尽管只是一点点,但对于濒死的她来说,如同天籁!
有…有用!我狂喜,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紧紧攥着那枚小海螺,像攥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从此,这小海螺成了我和娘的命。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暖螺。每当娘咳喘发作,痛苦不堪时,我就把暖螺紧紧贴在她的耳朵上,心里拼命地祈求:暖螺暖螺,救救我娘,让她喘口气,让她舒服点…每一次,暖螺都会发出微光,吸收我身上一丝丝的东西(后来我明白,那是我的力气,我的精神,甚至…是我的命),转化为一股暖流,缓解娘的痛苦。
效果是神奇的。娘虽然还是病弱,咳喘依旧,但最危险的那种窒息感很少出现了,脸上甚至多了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血色。她能喝下我熬的稀粥,偶尔还能跟我说一两句话。
但代价也是沉重的。每一次使用暖螺,我都感觉身体像被抽空了一部分。开始只是轻微的眩晕和疲惫,休息一晚就好。渐渐地,眩晕的时间变长了,恢复越来越慢。我的力气在变小,以前能背动的柴捆,现在变得无比沉重。
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窝深陷,手脚总是冰凉。最明显的是,我的头发开始失去光泽,大把大把地掉,梳头时看着手里缠着的枯发,心里一阵阵发慌。我知道,我在用自己的命换娘的命。
我害怕,但我停不下来。看着娘能稍微舒服地喘口气,能喝下我喂的粥,那点微弱的回应,就是我全部的动力。
我更加拼命地去海边搜寻食物,哪怕是一根海带,一只小螃蟹,都想方设法弄回来,自己吃得极少,大部分都留给娘,希望能补回一点点被暖螺吸走的东西。我把暖螺的秘密藏在心底最深处,连娘都不敢告诉,怕吓着她,也怕这唯一的希望被夺走。
水洼里那只巨大的七彩海螺,自从小暖螺掉出来后,外壳的七彩光华就彻底黯淡了,变成了灰白色,像一块真正的石头,沉在水底一动不动。
但我每天还是会去看它,对着它说话,把剩下的最后一点食物碎屑丢给它,尽管它从未回应。我心里对它充满了复杂的感激和敬畏。
5
意外:枯发与偷听
日子在这种残酷的交环中一天天过去。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以前能走几十里地去邻村碰运气,现在走到村口就喘得不行。
看着镜子里的人,瘦得脱了形,脸色灰败,头发枯黄,稀疏得能看见头皮,像个活骷髅,只有看着娘稍微安稳的睡颜时,眼睛里才有一点点光。
这天,娘的精神头似乎好了一些。我喂她喝了小半碗鱼骨熬的汤(那是我用最后半件破衣服跟人换的),她竟然拉着我的手,断断续续地说:珠…苦了…你了…娘拖累…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强笑着说:娘你说啥呢,你好好的,我就不苦。我习惯性地想去拿枕边的暖螺,想再给她暖暖,让她更舒服点。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